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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之上，风向的转变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市委副书记王振华亲自设宴款待徐天华和赵平章，并且释放出明确支持整顿的信号这个消息瞬间如同插上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东江市一定级别的圈子内传开。 作为东江市常委副市长，市公安局的老领导，他很快也是嗅到了这股味道。 王振华的地位略高于他，而且掌管着组织人事大权，其态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影响唐家军的判断。 现如今王振华和徐天华，赵平章两人走到一起，这意味着针对彭克山和宏图公司的力量，已经得到了市里的默许甚至支持！ 他李振如果再强行出头，很可能引火烧身，把自己也搭进去。 深夜，李振的书房灯依然亮着。 他脸色阴沉地拨通了彭克山的私人电话，语气不再是上次那种带着帮忙意味的询问。 “彭克山！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王振华也给惊动了！” 电话一接通，李振就劈头盖脸地低吼着，仿佛目前一切的失利都是因他而起。 彭克山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心猛地沉了下去道：“王……王书记李市长，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 李振冷笑一声道：“王振华刚刚和徐天华，赵平章他们一起吃了饭！” “话里话外全是支持他们整顿的话！” “你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你还想硬扛到什么时候！” 彭克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发抖。 王振华也站到了对面 这简直是最坏的情况！ 王振华可以说是老资格的市委常委了，在东江市组织系统更是深耕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全市上下。 “李市长，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振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地给出了最终通牒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壮士断腕！” “立刻舍弃李有禄这颗棋子！” “把所有问题，尤其是宏图公司的问题，都推到他身上，让他一个人把所有的雷扛下来！” “彻底切断他和你之间的联系！” “第二，那就是把你那些无法无天，成天就知道给你惹事生非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从咱们的利益圈子里清除出去！” “该法办的法办，该滚蛋的滚蛋！” “向他们表明你整顿的决心，或许还能争取个主动！” 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对彭克山而言都如同割肉。 舍弃李有禄，意味着断掉一条重要的财路和经营多年的白手套。 而清理亲戚，则意味着他要亲手毁掉自己在老家乡亲们心中光宗耀祖的形象，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甚至可能引发家族内部的剧烈反弹。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彭克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李振也没有催促，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彭克山的脑子里如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打架。 一边是跟随他多年，为他输送了无数利益的李有禄和宏图公司。 另一边是那些看着他长大，对他寄予厚望，如今依靠他这棵大树乘凉的父老乡亲和亲戚们。 彭克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艰难岁月，想起了那些叔伯婶姨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省下一口饭给他这个孤儿的恩情。 他彭克山能有今天，离不开家乡的养育。 他可以贪婪，可以霸道，但让他亲手把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乡亲们送上绝路，他做不到！ 那会让他一辈子活在良心的谴责里，更会让他在老家永远抬不起头来！ 相比之下，李有禄虽然重要，但终究只是个外人，一个用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合作伙伴罢了。 舍弃李有禄，虽然会损失巨大，但至少能保住基本盘，保住他在家乡的名声和地位。 不知过了多久，彭克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李……李市长……我……我选第一条。” 彭克山最终还是选择了牺牲李有禄，保全那些亲戚。 李振在电话那头暗暗无语，这家伙跟当初一样固执。 只不过以前有康杰辉照料着，就算是其他人有意见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毕竟大家都知道康杰辉背后是谁，因此全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只不过现在局势变了，大家不打算继续给他这个面子了，他的那群亲戚们也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好在是选了一个明智之路，不然说不好他就要亲手帮他来解决这个麻烦了。 “既然你决定了，就尽快处理干净！” “要让李有禄心甘情愿地把所有事情扛下来，不能让他乱咬！明白吗” “我……明白。” 挂断李振的电话，彭克山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直到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用另一部不记名的手机，拨通了李有禄的号码。 “有禄，来老地方见我，现在！一个人来！” 还是在那个隐秘的私人会所，但这次没有莺歌燕舞，只有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彭克山看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帮自己赚了无数钱财的李有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禄，我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彭克山直接开门见山道：“上面动了真怒，连王振华书记都发话了，说要支持东海区严查到底。” 李有禄脸色瞬间惨白道：“彭……彭区长，您可得救我啊！” “救你” “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站出来，把宏图公司所有的责任，都扛下来！” 李有禄猛地站起来，激动地喊道：“凭什么！” “彭克山！”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那些项目，那些钱……” “就凭这个！” 彭克山猛地打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照片，推到李有禄面前。 那里面是李有禄在国外读书的孩子，以及他老婆和他闺女在一起的照片。 “有禄，别忘了，你儿子还在国外读书吧” “你老婆和女儿还这么年轻……从你干这一行开始就应该明白，在这条路上就没有什么斩草不除根的说法……” “如果想让你的家人继续享受优渥的生活水平，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李有禄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彭克山眼里，始终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彭克山看着他，语气放缓道：“有禄，扛下来，最多就是公司破产，你进去待几年。” “我会想办法打点，让你在里面少吃点苦，尽快出来。” “你老婆孩子，我们也会替你照顾好，保他们后半生无忧。” “但如果你不扛……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到时候，家破人亡，可别怨我！” “我……我扛。” 李有禄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彭克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但看着李有禄那副样子，他内心深处也掠过一丝兔死狐悲的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