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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三点半，省厅这边却还在和周明远打着太极，让他第一回体验到了从高处跌落下来的感觉。 等到四点的时候，徐天华不出意外的让人把他叫了过去。 下午四点的阳光照进徐天华的办公室，看着推门而入的周明远。 徐天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多谢徐县。” “那几件事，进度如何” 周明远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哆嗦的说道：“教育成果汇报的补充材料……各部门还在协调。” “财政局的补助证明，因为签字领导暂时不在，所以也没什么进展。” 徐天华靠向椅背，声音有些疑惑的问道：“周助理在省厅时，写材料，跑流程应该是家常便饭。怎么到了县里，一天连几件小事都办不妥” 不等周明远回答，徐天华又继续慢悠悠的敲打道：“年轻人想做出成绩是好事，但步子太急容易栽跟头。” “基层不比省里，靠的不是文件上的漂亮话，而是踩在泥地里的真功夫。” 周明远死死咬住后槽牙，整个人都变得脸色涨红起来。 这话看似点拨，实则字字敲打。 既暗讽他眼高手低，又在提醒他所谓的规矩，就是得按徐天华的章法来。 “我……明白了，徐县长。” 他起身时险些碰翻桌上的茶杯，狼狈扶住后才发现徐天华已经重新低头看文件，连个余光都没再给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涌上心头，跟他在机关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本以为这趟摘果子之旅会很有趣，如今却只感到浓浓的恶心！ 推诿扯皮的同僚……一心给压力的上司……还有复杂却混乱的局势，让他这个久坐省机关办公室的大秘头一回感受到基层工作的艰艰巨性与复杂性。 周明远被戏弄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让他以一种极其圆润的方式出了圈。 于是，顾三民便让名声已经彻底臭掉的县委办副主任刘光磊去喊他到办公室坐坐。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县政府被徐天华打造的如同钢铁堡垒一般，让顾三民是针插不进，水泼不透。 当周明远迈进县委书记办公室时，顾三民正伏案批改文件。 过了好一会儿，做顾三民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多谢书记。” “小周，听说你这两天在咱们县里水土不服” “顾书记，是我能力不足......” “能力只是一方面。” 顾三民轻吹茶沫，声音不疾不徐道：“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办成。” “基层的水，不比省厅浅多少。” “徐天华让你一天内解决好几件跨部门的事，这不是考校，而是立威。” 周明远一阵脸红，刚要开口辩解，顾三民抬手打断道：“徐县长这个人，我比你清楚。” “他在安康扎根多年，教育这块招牌是他一手做起来的，容不得外人轻易染指。” “可这些工作……” “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 顾三民往茶杯里添了热水，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你从省里下来，带着任务，他守着地盘，也有自己的盘算。” “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你。” 周明远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那顾书记的意思是……” “年轻人，要学会借势。” 顾三民往椅背一靠道：“年轻人，在基层想站稳脚跟，光靠上面有人不够。”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小周，你在省厅待过，应该明白平台再高，没实权也是镜花水月。” “徐天华现在给你这个下马威，就是想要你低头，明白谁才是县政府的权威……” “我说话可能有些直接，但有些事情它就是摆在明面上的现实。基层工作不比省厅，一步错可就是满盘皆输……” 周明远咬了咬牙，他很想说自己有老领导，很多不好解决的事情在他这会是意外。 也许是看出了周明远的心思，顾三民继续趁热打铁道：“小周，我知道你的来头并不小。” “可你也不想想……徐天华今天是用了多么小的一件事情来绊住你的脚” “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要去打搅上面的话，你觉得你在上面的心里还能有几分重量” 顾三民自身就是靠后台起来的，对于他们这样靠着后台平步青云人的心思把握的还是比较精准的。 周明远瞬间就想到了他之前联系过的省厅的朋友，那和稀泥打太极的态度简直跟他从前判若两人。 “顾书记，既然你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想知道跟着你，我能够获得什么” 见周明远终于开窍，顾三民索幸也是直截了当的许诺道：“别的不敢保证，最起码你在安康县里面的事情，能有我这个一把手的支持。” “最起码你下次碰到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我这个县委书记能帮你出面协调那几个部门。” 这话虽然说的掷地有声，但顾三民其实是心里没底的。 毕竟县政府被徐天华打造的牢不可摧，县委常委会上他又占据不了绝对优势，因此说的话也是画大饼比较多。 周明远对于县里的具体情况了解的并不是很深入，只能简单的看出一二把手不合，徐天华在县政府的掌控力度比较高。 而县委常委会上的纷争，周明远了解的就不多了。 “既然顾书记你这么有诚意，那么我以后一定牢牢的团结在县委身旁展开工作。” 顾三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以后咱们携手并进，共同为安康县的百姓谋福祉。” 周明远也点了点头表示应答，眼前也就只能上书记的贼船了。 临走时，顾三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咱们就互通有无，这样我也能够更好的对你进行帮助。” 周明远应了一声便离开了，他对于顾三民其实还不是很信任，眼下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