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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寂舟停泊在冰封行星的阴影面，如同一粒融入黑暗的尘埃。舷窗外，是巨大行星那永恒的、被极寒与坚冰覆盖的灰白色地表，死寂而荒凉。远处，是“黑牙”星盗团覆灭后残留的、正在缓缓冷却的金属残骸，如同星海中的垃圾，无声诉说着不久前的杀戮。 船舱内，气氛凝重。曦发现的能量残留波动，如同一根刺，扎在众人心头。 “7.3%的相似度……虽然不高，但考虑到星寂舟能量经过混沌道种调和，具有独特性，这个匹配度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南宫月分析道，“有人在观察我们，甚至可能是在‘标记’我们。” “时间也对得上。”苏慕绾面露忧色，“我们经过这里没多久，‘黑牙’就精准拦截了。这绝不是巧合。” 酒剑仙摩挲着剑柄，冷哼道：“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可惜没抓到尾巴，不然非让他尝尝老道的剑利不利。” 天运子则苦着脸，盯着控制台上显示的能量波动图谱，嘴里念念有词：“气息晦涩，潜踪匿形，非吉兆……但似乎……又不仅仅是恶意……” “不仅仅是为了悬赏或单纯的敌意”风辞晚追问。 天运子挠了挠头：“贫道也说不好。这感觉……像是有人既想找到我们，又不想被我们，或者被第三方发现。像是在……‘钓鱼’” “钓鱼”风辞晚心中一动。用星寂舟的能量特征做饵，引来“黑牙”星盗团这条贪婪的“鱼”，目的是什么试探星寂舟的实力制造混乱，观察他们的反应还是……想通过星盗的覆灭，向更深处传递某种信息 “曦，能否根据残留波动，反向推演可能的监测点精确位置，或者推测监测者的修为与手段”风辞晚问道。 “正在尝试推演……能量残留过于微弱且弥散，无法精确定位。推测监测点可能位于行星地表或浅层地壳的某个隐蔽处。手段高明，有效消除了大部分主动探测信号，仅留下这极其微弱的被动能量逸散痕迹。修为无法准确判断，但能如此近距离（相对于星际尺度）长时间监测而不被我方察觉，至少需要极高明的隐匿神通或特殊法宝，以及对能量操控极其精细的造诣。”曦给出分析结果。 风辞晚沉吟片刻，做出决定：“下去看看。” “下去主人，这太冒险了！”苏慕绾惊呼。 “对方既然已经离开，且留下了痕迹，说明要么目的已达到，要么暂时放弃。”风辞晚分析道，“但留下痕迹本身，或许也是一种‘讯号’或‘疏漏’。我们需要了解更多。至少，要确定监测点的具体位置和残留的蛛丝马迹，才能判断对方意图，以及我们接下来的航程是否需要调整。” “我陪你下去。”南宫月立刻道。 “我也去！”酒剑仙跃跃欲试。 风辞晚摇头：“对方隐匿手段高明，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或打草惊蛇。我一人下去即可。师姐，前辈，你们留在星寂舟，保持最高警戒，随时准备接应。‘曦’，继续监控周围空间，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 见风辞晚态度坚决，众人只得同意。 风辞晚换上一身深灰色、带有微弱光学迷彩效果的法袍，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仅凭肉身之力与对能量的微操，悄然离开星寂舟，朝着冰封行星那灰白色的地表落去。 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这颗行星的荒芜与死寂。大气稀薄，温度极低，地表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存了多少万年的冰层，冰层下是灰黑色的岩石。放眼望去，只有永恒的白色与单调的地形起伏。 按照曦指示的、能量残留相对较强的区域，风辞晚降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脚下是坚逾钢铁的寒冰，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极远处行星地表裂隙中偶尔喷发出的稀薄气柱，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微弱声响。 混沌道种感知全开，如同无形的涟漪，细细探查着周围每一寸冰层、每一缕寒气的流动。很快，他有了发现。 在冰层下方约三十丈深处，有一个极不自然的、被人工开凿后又重新用冰层巧妙掩饰的狭小空洞！空洞内部，残留着极其微弱、几乎与冰层本身寒气融为一体的能量回路痕迹，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留影晶石”或“监测法器”激发后的、特有的法则涟漪。 果然有监测点！而且建造手法相当专业，与冰层环境完美融合，若非特意针对性地搜索，极难被发现。 风辞晚小心地以混沌道韵包裹自身，如同水滴渗入冰层，悄然向下潜去。坚硬的寒冰在触及他身体周围的混沌道韵时，自行软化、分开，随即又在他身后恢复原状，不留痕迹。 很快，他来到了那个隐藏的空洞。 空洞不大，仅能容纳两三人站立。洞壁光滑，显然经过处理。中心位置，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刻满了复杂隐匿与能量汲取符文的冰晶基座，基座中心，原本应放置监测法器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凹槽。凹槽边缘，残留着极其新鲜的法则刻痕——监测法器被取走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天！ 除此之外，空洞内再无他物。没有身份标识，没有文字记录，干净得令人心头发寒。 风辞晚仔细检查了基座上的符文。这些符文古老而精妙，并非通用阵法体系，带有一种独特的、偏向“阴影”、“窥伺”、“能量同化”的法则风格，与已知的“定义者”麾下势力（如净世盟、影杀殿）的手段有相似之处，却又有些微不同，更加……“中立”或者说“纯粹” 他尝试以混沌道韵触碰那些符文残留。符文微微一亮，随即彻底黯淡、消散，显然被设置了自毁机制，防止被反向追踪或破解。 但就在符文彻底消散前的刹那，风辞晚敏锐地捕捉到，基座下方，与行星地壳相连的深处，传来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能量脉动 这脉动微弱至极，且被厚厚的冰层与岩石阻隔，若非他此刻身处监测点空洞，与地壳有了直接接触，且混沌道种感知敏锐，根本无法察觉。 “地下……还有东西”风辞晚心中一动。这监测点选择的位置，或许不仅仅是便于隐藏，更可能是因为……下面有什么东西，值得监测 他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将心神更加深入地探入脚下的冰层与岩石。随着感知不断下沉，那丝脉动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磅礴、厚重、仿佛大地心跳般的韵律。这绝非自然形成的地脉波动，其中混杂着某种……被精心引导、束缚过的、精纯而古老的土系与空间系法则能量！ 在这颗看似死寂的冰封行星深处，竟然隐藏着一处人工的、或者至少是经过大规模改造的能量节点或者说……秘境入口 风辞晚立刻将这一发现通过神魂联系告知了星寂舟上的“曦”。 “‘曦’，调取这颗行星的初步扫描数据，重点分析地壳结构、重力异常与深层能量分布。” 很快，“曦”回复：“重新分析中……根据之前粗略扫描数据深度挖掘，在行星北半球冰盖下约一百五十公里深处，确实存在一处范围约三百公里的异常重力场与能量聚集区，结构复杂，疑似存在大型人造或半人造空间。之前因冰层过厚、信号屏蔽严重，且主要注意力在航行安全上，未能详细识别。” 果然！这绝非偶然！那神秘的监测者，将监测点设在此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观察过往飞船，更是为了监视这冰封行星深处的秘密！ 是“定义者”一方在监控某个与他们敌对势力的秘密据点还是某个古老遗迹的看守者亦或者……是第三方势力，在同时觊觎着地下的东西，以及可能途经此地的“混沌道种”持有者 线索太少，难以判断。 但风辞晚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地下的秘境，或许隐藏着危险，但也可能蕴含着机遇——资源、情报，甚至可能关于“混沌遗族”或“归墟之眼”的线索。而那个神秘的监测者，其目的不明，但既然已经撤离，短时间内或许不会返回。 “主人，要进入探查吗”曦传来询问。 风辞晚思索片刻。他们前往“璇玑星海”本就是为了寻找资源与情报，此地距离目的地已不算太远，若能在此有所收获，自然更好。但风险也不小，尤其是可能惊动那神秘的监测者或其背后的势力。 “先进行更详细、更隐蔽的扫描，确定入口位置与可能的防护机制。”风辞晚做出决定，“同时，星寂舟做好随时撤离或接应的准备。如果风险可控，可以尝试初步探查。如果防护严密或存在不可预测的危险，则立刻放弃，继续前往‘璇玑星海’。” “明白。启动深层穿透扫描与被动能量感知模式，预计需要两个标准时完成初步测绘。”曦回应。 风辞晚留在监测点空洞，一边等待扫描结果，一边继续仔细探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试图从基座残留的符文中，解析出更多关于监测者身份的信息，但自毁机制很彻底，收获寥寥。只有那独特的符文风格，被他深深记下。 两个时辰后，曦传来了初步扫描结果。 “发现疑似入口通道，位于冰盖下约一百二十公里处，一处天然冰裂峡谷的尽头。通道被强大的复合禁制与空间扭曲阵法保护，隐匿性极高，且有明显的能量汲取痕迹，与行星深处那处能量节点相连。禁制结构复杂，包含预警、防御、反击等多种功能，部分符文风格……与监测点基座符文有近似之处。” 果然是一体的！ “能判断禁制的大致强度与破解难度吗”风辞晚问。 “根据能量反应推算，常规状态下，防御强度相当于合体后期修士全力维持的护山大阵。且存在未知的空间陷阱与反击机制。强行破解，难度极大，且必然触发强烈警报。但……扫描发现，禁制能量供应似乎存在周期性的、极其微弱的‘低谷期’，每约三十六个标准时出现一次，持续时间约百息。在‘低谷期’，外围预警与部分主动防御功能会降至最低，或许存在潜入可能。” 周期性低谷这通常是大型阵法维持时，能量循环转换或充能调整时产生的固有弱点。如果是人工控制的阵法，往往会设法弥补或掩盖这一弱点。但此地禁制似乎无人实时操控，这弱点便暴露了出来。 “下一次‘低谷期’在何时”风辞晚心中有了计较。 “约八个标准时后。” 八个时辰……足够做准备，也足够观察是否有其他变故。 “返回星寂舟，商讨方案。”风辞晚不再停留，悄然离开空洞，返回星寂舟。 他将地下秘境与禁制的情况详细告知众人。 “合体后期级别的禁制……还有未知空间陷阱。”酒剑仙摸了摸下巴，“硬闯不明智，但如果真有百息的弱点窗口，倒是可以试试。不过，里面是福是祸，可就难说了。” 南宫月则更谨慎：“那监测者刚离开不久，我们若闯入其监视的目标，会不会立刻将其引回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天运子又开始摆弄他的古钱，这次脸色更加古怪：“怪哉……地脉藏龙，吉凶参半；机缘暗藏，因果纠缠。下去，或许有得；不去，恐失先机。但……似乎还与更远处的‘线’有牵扯……” 他的话依旧云山雾罩，但提到了“机缘”与“因果纠缠”。 风辞晚权衡利弊。风险确实存在，但机遇也可能难得。他们需要资源提升实力，也需要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道争”的情报。这处秘境能被那神秘监测者如此重视，绝非寻常。而且，监测者刚刚撤离，短时间内返回的可能性相对较低。 “决定一探。”风辞晚最终拍板，“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与撤退预案。利用‘低谷期’潜入，以探查为主，获取信息与资源为辅，绝不可深入险地或过多纠缠。一旦发现不可控风险或监测者返回迹象，立刻撤离。” “曦，制定详细的潜入、探查、撤离方案，模拟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及应对措施。大家检查各自状态与装备，八个时辰后，按计划行动！” 星寂舟内，再次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备战状态。这一次，他们将直面一颗死寂行星深处，那未知的、可能蕴含着机遇与危险的古老秘境。而那个神秘的监测者，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如同一片阴云，始终悬在众人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