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哥哥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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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来临，远山轮廓初显，群山只见绵延不见尽头，车轴轰隆隆的轻响着，一旁的甜儿早已被困意席卷而去，小脑袋轻靠在她的肩膀，身子随意的随着车身轻晃着。
天边启明星辰悬挂着，无论车子怎样行驶，它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尾随着，虽然车里温度不算低，可孟雨寒依旧睡意全无，窗外的一切渐渐清晰，沿着小路驶去，山间的树木花草依旧茂盛，很难让人感觉到秋意。
以往过来都是在冬日，山尖有时会垫上一层薄薄的白雪，白雪皑皑不免会让人徒增悲伤，不曾想这秋日过来，虽是枝繁叶茂的场景却更加觉得阴森、悲凉，一行人下了车，甜儿和家丁本想跟上她的步伐，微微挥手，她拒绝了他们的陪伴，这条通往山腰的路她走了很多次了，或许因为走的人极少，路边杂草丛生，将小径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利用手里的树枝才能拂去杂草，所以这一路她走得有些吃力，到达山腰时太阳已经快到头顶。
不过才大半年的光景，坟头又长满了青草，脱掉繁重的衣衫，她开始慢慢的清理着那杂乱的枯枝，光滑的石碑上哥哥与母亲醒目的名字被深深篆刻着，小手轻轻抚摸，那石碑仿若积攒了千年冰寒，冻得她的手、她的身子、她的心都是那样的冰凉、刺骨，泪湿了眼眶，那团团雾珠朦胧里她的视线，微微闭眼泪沿着脸颊嗒嗒的滴在了坟头的石板上。
“今天你二十五岁了”说完微微笑了笑，眼角又起了泪花，冰凉的小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继续道“母亲、哥哥，我想你们了”哥哥对于她来说更胜于对父母的记忆，异国他乡，他们陪伴彼此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揣摩得了她每个任性的小心思，记得第一次她由女孩成为少女时她以为自己快死了，手足无措的她将自己整整关了一整天，哥哥知道后也是急红了眼，硬生生的在她门口坐了一整晚，苦口婆心的给她普及了所有的生理知识，这个本应该是母亲的角色让他扮演得毫无违和感。
山腰的日落要比山脚来得早一些，收拾完所有的杂乱后她呆呆的坐在不远的石板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两个她最爱的人，他们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里了，再也回答不了她任何的问题，也再也不给不了她任何的安慰；微微紧了紧环抱膝盖的双手，她想这些年她的脆弱、她的奔溃、她的决堤是否每一次都在这青雨山，抹干了眼角最后的湿润，侧过头望了望远处半山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她想她该走了，毕竟这下山的路也并不是很好走。
离山脚不远处有一户农家，以往路过她都是远远绕开了，今日或许有些疲劳她想着要不要过去讨杯水喝，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沿着石板路走去，破旧的房屋前是一些树枝围成的一个小院子，里面的庄稼可能早已收割，只剩一些干枯的秸秆，四下打量一番并未见到人影，绕着院子走了几步后低声问道“请问家里有人吗我想讨杯水喝”连续询问几遍后见无人应答，正当打算离开时没成想那屋门居然吱嘎的开了。
老人头发花白，消瘦的脸颊上凸起的颧骨让他看上去仿佛瘦得只剩下一身骨头一般，老人看着她并未着急说话，只是斜着眼静静打量着她，那探究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环顾周身她才恍然明白老人的疑虑，周身的泥土加上蓬松的头发，她想老人家一定以为她被打劫了，于是她才急急笑着解释道“老伯你不必害怕，我是因为上了趟山才会这身狼狈，现在急着下山，有点渴了过来讨杯水喝”
老人并未听她的解释，只是再看了看她然后一边往屋内缓慢走去一边慢慢说道“院子边上有口井，姑娘自己拾了东西去喝吧”说完便又进屋关了门。
微微眯了眯眼，倒不是因为老人冷淡的语气，毕竟这年头又有几个人能在这凉薄世道里一直保持温热了，只是让她觉得难过的是老人眼里满满的防备以及他语气里的气馁，她出生富裕之家，所以常人的苦难是她不能理解和感受的，心悸之余微微叹了口气便朝着井口走去，一碗凉水入口，倒也让人神清气爽。
“咚咚咚、、、、、、”第二碗水还咽在喉咙，前屋的声响便让她警觉了起来，轻靠在墙角细看只见院子早已站满了人，以往每次过来贺航都千叮咛万嘱咐说喜云关便是锦州的地界，这青雨山及周边两镇虽属锦州但因与晋源城及并州边界交错这里的治安一直不好，常年土匪出没，所以以往贺航哥都是必须跟着。
来人大约十来人左右，但让她疑惑的是这些人都穿着西南军的衣服，“难道是叶少卿的兵”毕竟出现在锦州的地界除了叶少卿的人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想着有可能是自己人她也稍稍轻松了几分，但也不敢放松警惕，只是在远处静静看着这里的一切。
几人粗鲁的将老人推到在地，为首的人大声呵斥道“老头，你可知道离这里驻军最近的是什么地方?”
“驻军的地方”听到男人的话她的心忽然紧了起来，若是叶少卿的人那么便是知道驻军的地方，那么，这些穿着他衣服的人却不是他的人，男人再得到老人不知情的情况后也并未再为难，而是带着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确认老人无碍后，她才想着离开，可是原本走的路现在也不能再走了，毕竟按那群人离开的方向来判断她会和他们碰个正着，甜儿他们在山脚，她现在必须尽快下山，这些年常常往这里跑，这山腰的小路她倒是还能认识几条，只是路都不是很好走，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一群人她也不能再顾虑了，沿着一旁的小径走去。
小路极其难走，到山脚时她的样子看上去比刚刚更惨烈几分，强忍着脚上的疼痛朝着与甜儿分开的地点走去，只见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夜幕渐渐降临，她想甜儿或许是等不到她也着急去寻自己去了，四周万籁俱寂，她不能在这里徘徊了，那群人这般可疑，如今叶少卿不在，她得立刻赶回陆家镇让顾家科知道这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