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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山看了手脚哆嗦，心想咱是老革命了，领导的农业大跃进是全省的试验区，可千万不能拉了全省，乃至全国的后腿呀！王小山时而沉默，时而一双眼睛凸骛着向各大队负责人扫来扫去。
开始汇报工作的是建设社的社长滕老九，他通过篡改自己的成份，漂迫自己的历史，由以前的“滕九霸”洗新革面，变成了一社之长。他汇报的内容大概是社组一天耕种200亩，棉花亩产2000斤，早稻亩产15000斤，社民们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有炭取暖。社员们拥护大练钢铁运动，都喜欢上人民公社大食堂吃饭。
德园社第二个汇报，听到建设社的骄人业绩，德缘冒着被滕老九暴打的危险，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说：“德园社日耕220亩，棉花亩产2500斤，早稻亩产20000斤，南瓜亩产38000斤，社民们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有炭取暖。社员们革命干劲充足，生产热情高涨。”
汇报越到后来越离谱，丁家冲的棉花亩产4000斤，贺家冲的南瓜亩产40000斤，祝丰社的鸭蛋日产5000个。德缘白天打情骂俏，晚上偷鸡摸狗，因此熟悉祝丰社的家底，便撇了撇嘴道：“你们蒙谁呢？祝丰社总共才有鸭子500来只，就算每只鸭子每天产1个蛋，也只能是日产鸭蛋500来个。你社5000个鸭蛋怎么来的？难道每只鸭子每天产10个蛋不成？”
“咦，你对我社的情况如此熟悉，莫非我社丢失的鸭子，被你偷吃了不成？”祝丰社的社长王大拿一口咬定德缘的手脚不干净。
“这个，你得问你社的干部去。”德缘簌了簌鼻子，说，“我社的干部一天吃4吨，早上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深夜一顿。你社的干部喝了人情酒，又喝花酒，一天就不能多吃一顿，多扯几个蛋？”
“行了，行了，到会的都是干部，都别扯蛋了！”会上，王小山的秘书周舟善于调解，善于将自己认定的成绩记在领导的功劳薄上，“祝丰社汇报的情况属实，日产鸭蛋5000个。”在那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既然有人敢说出来，就有人敢相信，对吹牛皮不上税者作为先进典型予以推广。
汇报到最后，德缘一看自己社的工作落后了，人前丢脸不说，还给坐在主席台上的王小山抹黑，急得他再一次拿起汇报稿从墨迹中间寻找数据。当他看到稿子最后一页有德子新留下的“下略”两个字时，便激发了心中的灵感，连忙举手发言道，“我刚才都是赶重点汇报的，汇报的是大头，还有一个零头没有汇报，那就是南瓜产量，只算上夏南瓜产量，没有算上秋南瓜产量，加上秋南瓜亩产12000斤，估计我社南瓜亩产50000斤。”
祝丰社的社长一听急了，连忙抢话道：“我刚才汇报的是母鸭子下的蛋，还有公鸭子下的蛋没……没……”他的话结巴起来没完，德缘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