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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沈念走过来的身影。沈茉觉得额角的血流进了眼睛里，鲜红狰狞，蜇的她眼睛刺痛。
沈念环视一圈几位长辈，目光落在沈茉身上。垂下眼皮轻声开口；“上月京郊出了一桩案子。有户人家的毛驴闯到别家的田中，吃了地里的高粱苗，不过片刻，就中毒而亡。起初人们不知道是高粱苗有毒，就吃了驴肉。随后一家人都中了毒。身起青斑，呕吐腹泻。”
沈茉盯着地面的眼睛里，瞳孔忽然放大。
杨氏几人重重抽气看向地上的高粱苗。
“半月前，我用的莲子粥里，兑进了小半碗高粱苗绞的汁子，毒量够我死两回了，好在，我那日胃口不大好，只喝了一口。没有伤及性命。”
声音平淡冷静。看了眼沈茉跪在上的背脊，淡笑了笑。
又道“今日我到白马寺还愿，寺庙人多难行。便绕了后门走的小路。好巧，一群羊跑进了高粱地，几头贪吃的吃了许多高粱苗。也中毒死了。”
听到这，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来是这高粱苗有毒！怪不得，你这小贱人一次一次的弄来这高粱苗。你好歹毒得心思啊你！你！”杨氏气急败坏就要扑向沈茉。还没起来，就被南妈妈牢牢按在了椅子里。
沈博明不可思议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茉。问道：“桃姨娘真是你害的”
自然没有得到回答。
沈茉以为，那不过是姨娘偶然听闻的一桩奇事，永远没有人会发现她和姨娘的手段，可是，真巧啊。偏偏就叫沈念知道了。
沈博明登时觉得脑袋里乱作一团，他向来最疼爱的女儿，最温柔贤淑的女儿，柔弱懂事的女儿…先是拉人跳水绑亲事，现在又成了恶毒的杀人犯。“畜生！你害死了你弟弟啊畜生！”
弟弟沈茉此时无比的平静。她甚至想要这些人全都死了。父亲又如何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已经多久没有接济过她了
一旁的沈博远与李氏，盯向地上沈茉的目光，痛恨冰冷。
李氏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母亲，儿媳恳请您，将她处死！以绝后患！母亲，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沈家的孩子们，名声就臭了呀！”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愣了一愣。只杨氏也跟着迅速跪下。“儿媳也赞成处死她！她如今不过十四岁，就搅得家宅不宁。我大房里，这一个月来已经不成样子了。母亲。这祸患，绝对留不得！”
众人齐齐看向老太太。几人犹豫不决，几人想叫沈茉立刻处死。只看老太太如何发作。
而宝座上的老太太缓缓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院外的蝉鸣愈发刺耳嘈杂。
“处死她，沈家成了什么人家”苍老平淡的声音终于响起。
老太太睁开眼，看着跪了满地的人。沉冷的声音平静又道：“毕竟是沈家的姑娘。明日一早，送去通州的尼姑庵。永生不得她在出来。”鼻息重重一叹。接道：“周姨娘，一阶奴仆，处死了吧。”
话一说完。不想再看这荒唐事情，颤巍巍站起身。沈念面色平淡无波，几步上前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去。
沈茉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一老一小扶持出门的背影。终于不在平静。“我才十四岁！我才十四岁！让我当尼姑一辈子那么久，一辈子太长了，我不要困在寺庙里，我不要！”
那双背影丝毫没有停顿。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嚎叫。
目送着老太太进了内室。跪在地上的杨氏缓缓站起来。眼睛微眯泛起幽光，看向撕心裂肺嚎叫的沈茉。声音十分轻巧一字一顿道：“那你就自己上吊啊，死了一了百了。下辈子，别在托生在我沈家了。”
“杨氏！”沈博明厉呵一声，顿了一顿，却没了下文。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
杨氏此时丝毫没了对他的柔情讨好，冷霜般的面上泛起一丝冷笑。“怎么杀人凶手找到了，老爷还对我不满吗还是说，老爷觉得她不该死杀害弟弟，还要去杀妹妹。今日没查出来的话，下一个该杀谁了”
沈博明脸色忽然苍白。他依旧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可他同样觉得，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儿，骨子里透着可怕。
杨氏面上冷笑缓缓收起。抬眼看向门外。“来人。”
两个亲信婆子闻声进来，在门外听了许久，什么也明白了。看向地上双眼放空的沈茉，半边脸染了血，眼睛浑圆，无神而空洞。
“把她拖回去，明天一早就送到通州。在传信到庄子上，一碗高粱苗子汁赏给周氏。”
顿了一顿，声音一沉，“记着叫喝干净了。”
沈博明眼神一紧，“你…”
杨氏却看也不看他，只道：“我也是按母亲吩咐办事。”随后眼神瞟向门外瑟瑟发抖的琼枝琼华。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似不经意的说：“助纣为虐的东西。打死了吧。”
染着蔻丹的手指抚平衣裳褶皱。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进了内室，沈念扶着老太太手臂的小手，被重重甩开。
老人家面色分外冷淡。胸口重重起伏。坐到罗汉床上后，一眼不看沈念。执起念珠，闭眼念起了佛经。
沈念站在屋内当中。咬了咬唇，细声喊道：“祖母。”
老太太手中念珠转动更快。
这次，老太太是真生气了。
南妈妈叹口气，上前拍了拍她肩膀。“老太太气姑娘你瞒着中毒的事呢。哎，姑娘先回去歇着吧。叫老太太先消消气。明日再来就好了。啊。”
沈念看着老太太起伏不定的胸口。想必她在这，老太太会更生气。福了福身。“祖母莫要生气了，莫要因为孙女气坏了身子。念念不在这寸您的眼。这就走了。您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看您。”
说完又看一眼老太太。瞧着老太太依旧是闭眼不理会她。只好咬了咬唇，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了。
次日，沈念早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花胶炖鸡。汤底金黄，花胶爽脆一点腥味没有。小心翼翼放到炕桌上。正要冲老太太行礼问安。就见老太太淡淡撇开视线。转了转身子面向了另外一边。
沈念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偷眼看向一旁的南妈妈，做的委屈样子想叫南妈妈说说好话。
南妈妈淡笑了笑，上前给老太太倒了杯茶。正要开口。门口慌里慌张的就闯进一个人。
“老太太！五姑娘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