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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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的平民老百姓对于对于官府都是又敬又畏的。坊间甚至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到了公堂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乍一听到罗喜儿说要去报官，在场的众人都十分震惊，怎么都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要把这事儿闹到公堂上去。
报官？老成娘心里也害怕了，猛然一抬头，对上了罗喜儿冷冷的眼神，心里倏地一跳，内心的恐慌又自我扩大了几分。她慌张地躲开罗喜儿的目光，两只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衣摆，身子轻微地抖了两下。
罗喜儿自然没有错过老成娘脸上极力想要掩饰的慌张之色。她眼角的余光扫到罗长福也在紧盯着老成娘，想必他也看出些不寻常了吧。
哼，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啥猫腻，敢诬蔑和讹诈我家，罗喜儿鄙夷扫了一眼老成娘，正要再度出言时，忽然听得了几声清脆的啪嚓声，打破了院子里死气沉沉的气氛。似乎有人打碎了碗碟之类的东西。
众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是罗老成家的东厨。
老成娘反应极快，一下子就绷直了身子，一边往她家的厨房走去，一边怒喝道：“干啥了，是谁在里边？谁打烂碗了？”
从厨房里慢慢地挪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是王琼的小闺女，罗春花。
她瘦弱的小身板瑟瑟发抖，脸上充满了害怕之色，看着已经走到她跟前的老成娘，眼泪已经啪啪地往下掉了，“奶，我饿，我饿了……”
“是不是你偷吃打烂碗了，打烂了几个？你个败家的丫头片子，干啥啥不会，见天儿就会往灶间里头钻。饿啥饿，你奶我都还没喊饿呢，你还敢赶在人前头先偷嘴填饱肚子了？我让你偷嘴，我让你打烂碗……我一天到晚侍候一家大小吃吃喝喝的。也没落得个好，白养了你们这一窝不成事的，看着自个儿的老娘被人欺负上头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养你们有啥用，都饿死了干净……老天爷呀，我都活了一把岁数了，竟被个小丫头放狠话要押我去报官，我这是做了啥孽呀，儿孙不中用。外头那些歹毒黑心肠的人都快要逼死我这老婆子了……他们害死了我孙儿不说，还想要逼死我这老婆子呀，这天下还有没有个说理的地儿呀……”
老成娘是突然间计上心头，想趁着教训孙女的一番混乱把刚才罗喜儿说的要去报官的话给了了。她一边骂，一边扬起巴掌往罗春花身上拍打。
罗春花疼得哇哇大叫。哭着求她奶奶别打了，又哭喊着向她娘求救。
围观的人都对着老成娘指指点点，说她干啥要把气撒在小孙女的身上。可毕竟这是老成娘自家的事儿，罗春花的爹娘也都在呢，所以到底是没有人上前去劝一句。
王琼听着自己的闺女的哭叫声，倒是冲了上前，可到了跟前儿。又没有去阻止。王琼似乎有些想明白了婆婆这是想干啥。她也动起了小心思来，要是婆婆这么一闹腾，能把赔偿的银子要到手，她也能跟着得些好处，不是么？
反正小孩子皮实，挨打几下。不碍事的。这么一想，王琼就不是真的要上去阻止婆婆教训她的闺女了，只是站一边儿，显得一副很着急但又不敢去劝的样子。
罗喜儿看得有些不忍心了，罗春花那豆芽菜似的小身板经不经得住这么一顿打呀？那老婆子下手可真是狠呀。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得啪啪作响。
她知道老成娘是想趁混乱了结此事，就连教训孙女时也没忘记要控诉一下她们家呢。以现在这样的情形看来，也必定会有人要出面来和稀泥了，说啥大家都是邻居，私下了了就行了，何必闹到公堂之上呢。
罗喜儿向罗长福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他出面拦一下。她没打算要自个儿出面。
“老成娘……”罗长福也看不下去了。本来他不想对别人家管教小辈的事儿管得太过，可这老成娘下手没个轻重，而且前面那档子事儿也还没了结呢。
里正还没得及说别的话，忽然从人群中蹿出来一个毛头小子，他飞快地奔向老成娘，用力地猛撞了一下，他自己也扑倒在地上。但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了，然后又护在罗春花前面。
众人都惊呼了一声。毫无防备的老成娘被撞得踉跄地退了两步，扶着灶间的外墙才站稳脚，差点要倒在地上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竟敢撞你奶……呜，我不活了，家里人，外人，一个个都想我死呢……”老成娘站稳后，又看清了是谁撞她的，顿时就气炸起来了。
王琼也吓坏了，今儿这两个孩子都咋地啦，干啥专门跟他们的奶奶过不去的。
她赶紧上去，拉着罗大虎说道：“大虎，你干啥撞你奶呀？快给你奶赔个不是，说你不是有心的，快去。”
罗大虎紧抿着嘴，不说话，只冷冷地看了一眼又哭又骂的老成娘，就扭过头去，抬手给罗春花擦眼泪，还整理下了她头上乱掉的头发。
这是什么情况了？大家都疑惑了。
罗喜儿暗想，罗大虎应该是看到妹妹挨打了心里着急吧。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个疼爱妹妹的。也没有罗大龙那个无赖张狂的样儿。
罗老成这个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的一家之主也上前来呵斥罗大虎，要他赶紧向奶奶道歉。罗大虎一声不吭，只顾着小声地哄罗春花。
老成娘已经扑过来了，作势要打两个孩子。
“坏人，你不是我奶，你是坏人，你把小婶推倒了，害得小婶流了很多血，你还打花儿，我以后都不叫你了……”罗大虎把罗春花护在身后，毫无惧色，大声地冲着老成娘喊道。
老成娘扬起的右手，顿时就停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盯着罗大虎看了一会儿，一时间竟然忘了她是要干啥的。
人群中马上哗然一片，讨论声四起。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你个臭小子，你瞎说啥呀，你奶咋会推你小婶呢。快别瞎咧咧……好了好了，带妹妹进屋去洗洗脸吧。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儿，娘，你别听他乱说，一会我再……”王琼慌得脸色都白了，赶紧打圆场。
“我没瞎说。她让小婶去喂鸡，骂小婶故意偷懒，干活慢，还推了小婶一下。小婶就倒在鸡栏那儿，都流血了，我在树上看到的。”罗大虎争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