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亲手杀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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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坐一卧，沉默的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
许久，许久，程陌才开口说话，声音如寒冰刺骨，如地狱幽灵：“为何还要活着？为何不早作了断？死了多好，一了百了。什么痛苦也没有，什么恐惧也没有。为何还要活着？”
白林没想到程陌突然见会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愣了愣，才用嘶哑而迷离的声音答道：“为了赎罪啊。”
“赎罪……”程陌站了起来，绕着床走了几圈，嘴里不断的念着这个词。
白林的目光随他而动，她仿佛看见一股阴暗的令人发抖的气息在围绕着他。白林心想，若是自己，只怕活不成了。
“若真能赎，又怎么能称之为罪？赎不清的……赎不清的……”程陌的反驳如同喃呢，不知是在对白林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白林的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是啊，赎不清的！她犯的罪是赎不清的！“总要做点什么，不然即便死了也良心不安的。”
“良心……”程陌呢喃，“良心是什么？”
“听说，罪孽深重的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十八炼狱，不好受。”白林的声音嘶哑，似呜咽，似嘶吼。
“十八炼狱，比现在还不好受吗？反正都要死，还管这些做什么？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了，谁知道有没有炼狱，谁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赎不赎罪根本没有意义。”程陌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赎的，是我这颗残破的心。”尽管心里是认同程陌的话的，她还是倔强的不肯承认。什么炼狱，什么轮回，太遥远，太虚幻，当不得真。当真的不过是自己那颗心。
“那你的心，好受些了吗？”程陌问：“在你赎罪的时候，你的心好受些了吗？还痛吗？”
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白林紧紧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好受？是吗？做什么都没有用，是吗？”程陌仿佛失去了力气，靠着床做到了地上，声音是那样的凄凉。“没用的，都没用的。”
“我要救我弟弟，他不应该死。”白林擦掉眼泪，倔强的道。
“是吗？”程陌突然大笑起来，他费力的撑起身子，手杵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你还有个弟弟，你还能赎罪。”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笑了，那一笑，如冰山融化，万物回春：“我成全你。”
白林还在发懵，程陌突然扑了上来，吓的白林不住的颤抖。还未来得及叫出声音，就被两瓣冰凉的唇堵住。她突然不动了，她虽不能说什么经验丰富，但好歹是经历过的。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不知为何，身体会如此僵硬，完全感受不到温暖。
脑海中突然闪过陈观的样子，他的眼神充满恨意，仿佛要将她撕碎。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强行制止不在想他。
程陌熟练的抽掉被子，两具身体就这么叠在一起，曾几何时，这样的动作他做过多少次！可这一次……吻了许久，四瓣唇依然冰凉如故。他停了下来，一抬眼就见两只空洞的眼睛，无声无息，毫无色彩。他艰难的挪动身子，才发觉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如同合在一起的两块棺材板一样僵硬。
“呵~”他一翻身，大面躺在了床上，像缺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白林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睁着两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许久，白林终于叹了口气：“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了。”
半晌没有人回答，白林甚至以为他睡着了，她已经叹息着闭上双眼，才听程陌道：“为什么？”
心里的苦涩一阵一阵的翻涌，似要将那颗心搅个稀巴烂，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我流产了，还不到一个月，没养好。”天知道她是怎样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流产？”程陌突然翻过身看着她。
白林苦涩的点了点头。即便这是救弟弟的唯一希望，她也不忍心欺骗他，他和自己好像，他的痛，和自己好像。即便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痛苦，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痛丝毫不亚于自己。她已经罪孽深重了，如何敢再加罪孽？
“你有过孩子？”他的脸色越发沉了。
也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正如宋君也所言，刚拿掉一个男人的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来爬另一个男人的床，这样的女人，是要有多贱？
程陌的目光突然变的凶狠，残暴，嗜血，他一下掐着白林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孩子？为什么有了孩子还不好好保护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为什么！”他的言语开始混乱，他的神智开始模糊。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使得白林眼前一片模糊，他的声音似远似近，什么也听不明白，她无力的乱抓，想推开那只令人窒息的大手，却发现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她浑身痉挛，脸色涨红，脖子像是断掉一样。
“放手……”她张着嘴大叫，却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
她要死掉了！她感觉。
再也没有力气了。连挣扎都挣扎不动了。
突然，新鲜的空气再次涌入喉咙，她捂着依旧疼的要死的脖子半晌，才反应过来，是程陌放开了她。只见程陌像发疯一般的撕扯着头发拍打着脑袋，那神情，仿佛地狱的恶鬼。她怕得要死。
程陌一下扫翻了床头柜的东西，台灯啪的撞在墙上，碎了一地，他站起来，用力的拿脑袋撞墙，仿佛不知道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墙上猩红的血迹突然唤醒了白林，虚弱至此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忙跑过去抱住他，阻止他再自残，会死人的！
“程陌，程陌，你怎么了？你醒醒！程陌，你醒醒。”白林大声叫着，身体抵在墙上，用自己的身体做肉垫，双手死死的撑着程陌。可程陌却无知无觉，两只猩红的眼睛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她感觉眼前一黑，脑袋嗡嗡的叫着，半天恢复不过来，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是有怎样的力度。
她眼前漆黑一片，只是无知觉的抱紧那具身体。
“大哥！”听到动静的小田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倒吸口凉气。他从没见过哪个冷静的如同冰山，连表情都少有变动的大哥变成这样。对外面大喊一声：“来人。”慌忙跑过来抱住程陌的身体往后拖。
不一会儿，匆匆赶来几个人，一起控制发狂的程陌。可此时的程陌，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力气大的惊人。可他的那些手下们生怕伤了他，多有顾忌，几乎人人都挨了他的重拳。
白林从程陌的身体从手中消失，就瘫软的坐在地上，视线逐渐清晰，眼看着程陌被几个人合力按在了地上，拿来了绳子准备绑上。
她爬了过去，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突然不觉得恐怖，只觉他是如此的可怜。他应是人中翘楚，为何会变成这样？
程陌的挣扎渐渐变得弱了，他的神智似乎在渐渐恢复，眼神也没有之前恐怖了。昏迷之前，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亲手杀了她们，我的老婆和孩子。”
我亲手杀了她们，我的老婆和孩子……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