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亮瞎眼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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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答应龙逸凝没有落空，精神病院给出的一份检查报告让陆筱和龙凌珵都没了反驳的理由。
“美女姐姐，谢谢你了哦！”再次入院的第二天，龙逸凝用从自己的小本子上撕下来的白纸折了只笨拙的千纸鹤放在唐一面前，脸上依然是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唐一把一份协议书放到她面前，淡淡地说：“我和你家里人商量了之后签了这份协议书，你还算聪明，在你状态稳定的时候，可以跟着做我的帮手，但是必须随时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也不许多说话，而且你也没有劳务费，你的家里依然要支付你在这里治疗的费用，不过医院可以给你一些折扣。如果你也愿意，在你母亲和兄长的名字下面也把你的名字写上去，这份协议就正式生效了。”
龙逸凝提起笔，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笑着说：“这既是传说中的开后门吧这样在这医院里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嫉妒呢”说着，她自己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唐一把协议书收好，站起身，说：“你现在就跟我去吧！”
龙逸凝蹭地站起来，屁颠屁颠跟着她出了院子去了她的办公室。
“美女姐姐，我给你倒水吧”
“美女姐姐，你这书太乱了，我给你整理一下啊！”
“美女姐姐，你放的这是什么音乐，很好听唉！”
……
龙逸凝的话夹子终于打开了，就算唐一对她爱理不理的，她还是在一边嘚卟嘚卟地说个不停，虽说话多有些烦人，但是手脚还算麻利，唐一让她做的事几乎都能完成。
唐一丛书架上取下一本比龙逸凝的记录本还要厚，夹着许多提示标签的笔记本，对龙逸凝说：“走，跟我去看一个病人去，你只用在边上看着，不准多说一个字，知不知道”
龙逸凝的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缩着脑袋屁颠屁颠又跟着她出去了。
这是间普通的单人间病房，一张小床靠着角落，床上原本蓝白相间的床单被子如今几乎快变成了黑灰相间，被子团成了一团，床单有一半都是是铺在地上的，上面还有些大大小小的斑迹。
屋子里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折磨嗅觉甚至已经影响了食欲的气味，唐一推开门就进去了，动作十分熟练，更没有一丝的忧郁。龙逸凝跟在她后面，步子也没有迟疑，更没有用脸上表情来显示出自己对这个环境的不适应，从外面拉进一张小凳子来坐在唐一边上。
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就蹲在床脚那里，在家在地上呲呲地划拉着，听见声响，微微撇过脸来看了一眼，是张女孩子的青涩脸孔，声音却低的像个男人的一样。
“小唐唐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出现呢！”
龙逸凝盯着那人，她没有看唐一的记录本上关于她的任何信息，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个在这家精神病院如此近距离观察过的病人拟了个编号，小a，根据初步判断，她的年龄跟自己应该差不多。
唐一的声音要比跟龙逸凝说话时温柔许多，龙逸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小a似乎也不是很讨厌唐一，虽然依然蹲在角落里，唐一问她的问题，她即使沉默一会儿也还是会再次用那和她的那张脸不搭调的嗓音回答她。
龙逸凝定定地看着小a在地上用指甲画出来的图案，是张肖像画，她的注意力没在肖像画上停留多久就转移开了。在小a那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小臂上，糊着黑黑的污垢，却让那白色的伤痕更加明显。伤口不长，但是多，像是算好了距离一样一刀一刀划的。
龙逸凝自始至终都遵守着和唐一的约定，一直到远离了小a的病房，她才小声问：“小a为什么愿意跟美女姐姐说话”
“小a，什么小a”唐一依然低着头在本子上写着，头也不抬地问龙逸凝。
“刚才的那个呀！小a是我给她取的编号呀！”龙逸凝低着头，手一杵到下巴就下意识地想咬住自己的大拇指。
唐一忽然停下来，龙逸凝一头子撞到了她背上，她看了几秒，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在经过唐老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老院长喊住了唐一，龙逸凝顺势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似乎有客人来访，不怎么喝茶的老院长给客人泡了壶香味都溢到外面的茶。
唐一让龙逸凝先回小院，自己低着头小心地走到了父亲面前。
“坐下，给你介绍个人！”唐老院长指了指来访的男子边上的空位，示意唐一最好坐在那里。
唐一理解到父亲的语气里有那么一点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意思，心里涌起一股排斥感，在不露声色的前提下不乐意地坐到了父亲指定的位置上。
男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电视剧里那种霸道总裁身上高傲，身上的那身服装是个国外的知名品牌的限量版的，只可惜她一点儿想不起那究竟是怎么叫的。再看他手上的那块表，很有质感，和他那稍微有一点点浅浅的棕色的皮肤很搭配。
然而，最惹唐一注意的是他脚上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看的时间一长，竟然觉得眼睛都有些恍惚。总的来说这一身打扮就展现出了他不一般的背景，然而此时的唐一根本无心去猜想他究竟是哪位富豪，目光总是忍不住带着些许隐秘的讽刺落在那双快闪瞎眼的皮鞋上。
“唐一，这是长云医药的少当家，沈新宇。”唐老院长简单介绍了一下，唐一终于确定来客的身份就是如今k市最大的医药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即使如此，脑海里还是不停浮现出龙逸凝在说到奢侈品以及她曾经在见到这些名牌时那一番接地气的评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她，却反而把她有些愤世嫉俗的模样记得更深刻。
“唐小姐，请多指教！”沈新宇的脸上扯出一丝自认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唐一也礼貌地回应了个笑容，才伸出手，忽然涌起一股想砍死龙逸凝的年念头。
唐一白皙修长的五指上都画了坨热乎乎的大便的图案，沈新宇又笑了起来，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笑着问道：“遇到调皮的病人了吧”
唐一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说：“那小家伙确实有些调皮。”
“小家伙”沈星宇的剑眉微微一扬，唐一笑着说：“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
沈新宇点点头，两个人慢慢地聊开了。
龙逸凝回了小院，屁股还没坐热，唐老院长顶着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背着手慢悠悠地来到了这里。
龙逸凝坐在池子边，靠着池子仰起头看着他，问道：“老院长是不是不耐烦了，想来亲手一板砖拍死我了”
唐老院长走过来，低着头看着她，问道：“你要玩到什么时候，这么大的人了，是不想承担责任吧”
龙逸凝把头扭到一边，冷笑道：“我逃避只是装疯卖傻，哪像某些作为丈夫，杀死自己妻子，还说是救赎她，神都没有你自以为是吧”
“自以为是的是你吧还没被当成笑话看够吗”
“互相看笑话有什么不好的唐老先生博学多识、德高望重，我这种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怎么入得了你的眼呢”龙逸凝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老院长那深邃而犀利的眼睛，说道：“唐老先生的眼神很自信呀！”
“你也不赖，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定力。”老院长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抬头大步走出了小院。
老院长刚离开，唐一就和沈新宇进了院子。龙逸凝从池子里把脸抬起来，脸上还沾着大大小小的水滴，问道：“呀！美女姐姐的帅哥男朋友陪你来上班呀”
唐一过去，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低声说：“瞎说什么呢！”
“可是刚才你爸喊你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副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的神情嘛！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他关心你，你还不领情。”龙逸凝说着，拉起她的白大褂就在脸上擦了一把。
唐一转过身去，说道：“新宇，这就是我重点看护的病人，龙逸凝。”
沈新宇走过来，看着这个坐在草地上的女孩，笑道：“看着跟这个医院里的氛围有些不大搭调呀！”
唐一刚要开口，龙逸凝忽然捂住眼睛，嘴里咕噜咕噜念了起来。
“你怎么啦”唐一蹲下去，轻轻拍拍她的背，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龙逸凝的指缝微微张开，看着唐一，声音不大，但刚好够沈新宇听到，说：“那皮鞋那么亮，我都快被亮瞎了。”
唐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呵斥道：“好好说话，新宇就是来看看你”
“我又不认识他，他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你多待一会儿。”龙逸凝头一扭，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介意把我的小屋让给你们幽会的，在这里不会被其他人看见的。”
唐一一掌推过去，把她的脑袋推到了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