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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时候已经是深夜，波洛船长迈着粗壮的长腿，大摇大摆地走出主舰营帐。
一般自信心十足的人通过走步的姿态就能窥见一二——他们从不低头，也很少一副心不在焉或者心事重重的模样，步态也绝不会有内扣、轻提轻放之类代表着谨小慎微的人物特有的性质，若不是步履稳重，步步实沉，就一定是大步流星虎虎生风。
波洛船长属于后者，他昂首阔步，走得极有气势，这样的人物，面对那种姿态内敛、经常显得有些阴沉的家伙，若不能大笑着拍肩膀包容，就一定会是极端地看不顺眼。
偏巧眼前的正是一个他很看不顺眼的家伙。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恩？胆小鬼？”他瞪着拦在道路一切的路嘉，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哈，你在等我？胆小鬼在等我？”
噌~
刀锋再次冰凉地贴在波洛的脖子上。
“我就知道你的脖子离开了我的刀你就不习惯，看起来果然是这样。”路嘉似笑非笑。
“你砍啊？砍啊！装模作样的胆小鬼！还以为我会被你吓到？你根本就不敢。”波洛船长捏着拳头上的骨节，狞笑起来：“你要是没胆子砍下来，就让我好好帮你松松筋骨，怎么样？”
“无聊。”路嘉收刀，转身就走。
波洛船长一怔，随后旋风般地冲了过去：“嘿！胆小鬼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三次，这样就想走了？”
“我没说你不可以跟过来。”路嘉停步，盯视着近在鼻尖的拳头：“蠢货。”
“你说谁是蠢货？”波洛暴怒。
“当然是你，只有蠢货才会认为我拦住你只是为了和你比量一下刀子。”路嘉冷笑。
“妈的……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拦我？”
路嘉嘴角微挑：“你不用多问，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绕过大汉的拳头，继续朝预定的方向走去，
波洛怔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在原地站了一阵，随后青筋暴跳地跟了过去。
跟着走了几步，波洛嘎巴嘎巴地捏着拳头：“胆小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没想要干什么……而是有人想要做什么。”路嘉斜眼睨着这个上钩了的蠢货，嘴里不咸不淡地卖着关子，心中却在算计接下来的每一步。收集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原本模糊的局势也摸到了一个轮廓，路嘉需要一个帮手。
与藏在暗处的敌手周旋，路嘉需要一只手，一个耳目，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够产生奇效的道具，经过观察，路嘉确认这位波洛船长完美地符合这几个标准。
一段时间的观察注意让路嘉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冲动无脑勇猛而又大大咧咧，以这种人的性格，即使和路嘉扮演的人有些私怨，若没有在结怨的当时把私怨清算，以后也不会将这种事情真的放在心上。相互看不顺眼，反而是一种容易利用的‘特别关系’。
而他作为舰队司令的绝对亲信，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显示出突出的作用。
更主要的一点是这个人很蠢，很容易控制。
当然，不排除这个家伙是演技突出的演员，但微小的可能性已经足够路嘉冒一次险。
何况将他放在身旁，路嘉也并非毫无防备，一旦有异，他会迅速做出反应。
路嘉在一处海崖前停了下来，他左手扶着右腋，架起的半握拳的右手食指指根节轻轻抵着鼻尖——这是个经常思索的人常常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
旁边的波洛船长已经焦躁得等不及了：“你究竟在搞什么？”
“看那里。”路嘉微笑着朝远处的一处山洞撇了撇：“那是什么地方？”
“妈的，那是保存圣器的地点。”波洛咬紧牙齿，瞪着路嘉的脸，恨不得将这张讨厌的脸一拳头打个粉碎：“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因为有亡灵法师的间谍今晚要来破坏它。”
“什么？”路嘉语出惊人，波洛船长却一脸吃惊，好像见到了火星人似的看着路嘉：“哈，你这胆小鬼在开玩笑？”他指了指山洞周围密密麻麻的守卫：“你当主舰的精锐卫队都是齿白干饭的？”
“信不信由你，几个小时之后守卫一定会出现纰漏，那个间谍一定会从他们的缝隙间钻进去。”
“你在说什么笑话？缝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波洛船长轻笑出声，守卫巡逻的缝隙？他承认这一定会有，这片区域大了些，岛屿的地形也不怎么平坦，两百多人的卫队，不可能任何一个地方都防备到，巡逻队之间一定会露出空隙，但外人若能抓到这些空隙钻进来，那简直是开玩笑了。
除非有人能够知道巡逻队的巡逻地图，否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哈，原来你不仅仅是胆小鬼，还是个疯子。”波洛哈哈大笑起来。
“不信？”路嘉嘴角上挑：“我们要不要打赌？”
“打赌？赌什么？”波洛船长龇牙寒笑。
“我赌黎明之前间谍一定会光顾，如果我赢了，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听你这个胆小鬼的？”波洛船长冷哼：“凭什么？你要是输了呢？”
“你说了算。”路嘉含笑道。
“哦？我说了算……哈哈哈。”波洛船长捏着拳头，眼现寒芒地狞笑起来：“我要把你这恶心的笑脸拍成饼干。”
“随你的便。”路嘉保持着微笑：“如果你赢了的话。”
……
等待是一件让人心焦的苦差事，尤其是看来漫无希望地等待。
路嘉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如果赌赢了就能把他的笑脸拍成饼干’这个诱惑在前，波洛船长绝对不会有那么好的耐性，呵欠连天地在这儿陪他等上几个小时。
他的时间感记录得很清楚，是五个小时零九分钟，这个时间，已经足以让耐性好的人崩溃了。
虽然距离路嘉的心理极限还差得远，但波洛船长却已经等得呲牙咧嘴，看着路嘉的视线里绿光也是越来越足。
路嘉情绪却很淡定，如果自己都没有自信，怎么能够指望感染到别人，正是在这种自信的辐射影响下，波洛船长才强忍着一直没有吱声。
但忍耐总有到达极限的时候，波洛站立起身，踢踏着身旁的石头：“妈的，你这是在耍我，胆小鬼，哪里会有什么间谍。”
“冷静，蠢货，你会把间谍吓走。”路嘉低声道。
“吓走？你这胆小鬼别想再玩我了。”波洛圆瞪双眼，怒冲冲地挥舞着拳头：“妈的，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最像是间谍，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静！”看着波洛暴跳如雷，路嘉忍不住摸出腰刀，再次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还不至于为了戏耍一个蠢货在这里吹几个小时凉风……”
“妈的……你……”波洛刚要大骂，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路嘉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路嘉皱了皱眉，用万分小心的姿势，一面防备着波洛使诈，一面转身，就模模糊糊看到远处一个蠕动的阴影。
果然来了……
路嘉眼皮一跳。
他猜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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