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抛弃,痛彻心扉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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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她只是脚陷在雪堆里,没有站稳而已。
君非妾扶着他的手臂,慢慢摸索着,抚上他的脸庞,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子隐稍微弓着腰,任由她冰凉的手指在面部滑动,心跳剧烈,无法控制。
“可有想象出我的样子?”不知是否是山巅风大的原因,子隐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雪地滑腻,君非妾踮着脚尖,站不太稳,于是,干脆就势依偎着他。君非妾心满意足的勾起唇,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模样,很难想象得出来。”
有些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令人觉得远在天边。
两人各怀心事,言语不多的,在山顶待了许久。下山时,仍然是子隐抱着她,一路施展轻功。到山脚下,他便牵着她的手,两人在雪中漫行。
天空飘起了雪花,碎碎扬扬。
君非妾一阵恍惚,蓦地脚下一滑。
“啊!”
“小心。”子隐长臂一展,扣住她的腰。见她眉头紧锁,便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君非妾抬起手,捂住脑袋,露出痛苦面容,哼唧道:“头疼,昏昏沉沉的,子隐,我是不是又生病了?”
“应当是受寒了,回屋暖暖。”看她这副模样,恐怕无法行走,子隐拢紧她身上风,将她打横抱起。
君非妾勾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胸前,笑容狡黠。
她才没那么娇弱呢,她只是,贪恋他的怀抱而已。
就像许多年前,她也喜欢这般的窝在哥哥怀里——
刑室里暗,惨黄的光线映照着满室刑具,地上渗着的血水,以及不知名的浆液,泛着森森的光。
叶锦然披着紫色披风,懒懒的窝在太师椅上,半醒半睡,直到耳边半晌没了动静,才睁开眼,瞅了一眼吊在刑架上的人,“哟呵,连凌迟都不怕……”侧头望着站在旁边的,眉眼妖娆的红衣男子,揶揄道:“不弃呀,看样子,是你的手段还不够高明啊。”
刑架上吊着的那人,两条腿只剩下白骨,肉均已被削下,一片片发白的,叠在白瓷盆里。
那盆肉,是在人的腿上削成片的,用刷子蘸上盐水,一遍一遍的刷,刷得肉色雪白,不再流血,再用慢动作,一片片连着筋撕下。
殷不弃擦拭着手中锋锐的小巧匕首,眼也不抬道:“我说,你非要在这里睡午觉么?”
“听着你一刀刀剐下去的声音,我才睡得安稳呀。”深紫的披风,衬得叶锦然那张白净的脸极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嘴边还有一颗小梨涡若隐若现。
殷不弃抬起头来,随手拿了根竹签,从瓷盆中挑起一块肉片,递到叶锦然嘴边,“要吃么?腌好了的,还是要炸成金黄酥脆的?”
吊在刑架上的那人,两条腿只剩下白森的骨头,根处鲜嫩的肉芽上,血水滴答滴答落下。他还没死,眼睛直直的盯着叶锦然和殷不弃。两个变态!东厂的人全他娘的是变态!
叶锦然一把推开他的手,厌恶蹙眉道:“肮脏得要命,我才不吃!留给你园子里的那些恶犬享用吧。”
恶心死了,若是吃下去,会脏了胃。他只是喜欢看着殷不弃从那些可恶之徒身上削肉下来而已。
“刚弄下来,很新鲜的,尤其是这一片,不肥不瘦……”殷不弃声音蛊惑,媚眼如丝。
“喂,你们两个还可以再无聊一点吗?”慕凝之不知何时到来,站在刑室门口道。
殷不弃把肉片丢回瓷盆,将齐至脚踝的长发捋到肩后,双臂环抱于胸前,认真的回望着慕凝之道:“可以。”
慕凝之撇撇嘴,将目光投向叶锦然,“你出来,有任务。”
两人一前一后,踩得园子里的积雪咯吱咯吱响。叶锦然打了个哈欠,揉揉眼,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走到九曲回廊中,慕凝之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缓缓道:“暗中看着君非妾,直到瑾王将她带走。”
叶锦然漫不经心道:“喔,我让常山盯着去。”
“不,督主指明要你亲自去。”怕他不信,慕凝之从袖中掏出字条,递给他。
叶锦然看着字条上自己的名字,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这种事情还要我亲自出马?!”
“可见君非妾在督主心中的分量不轻。”慕凝之叹息,望着园子角落里,被雪压弯的翠竹,愣愣出神。
“话说回来,林海荒原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像瑾王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能进得去么?就算他迷迷瞪瞪闯进去,还能活着出来么?”
几百年来,只听说过帝神易经和督主二人,能够出入林海荒原,寻常人若是走了进去,绝对无法活着出来。要他在那守着,等微生子珏,天知道要等到哪天哪月!
“督主的传书就在你手上,麻烦你先看完再说好吧?!”慕凝之回过神来,瞪他一眼道:“我觉得瑾王的毛比你长得齐多了。”
叶锦然低头仔细看完,越发感到惊奇和不解,“把君非妾带到我们三天前刚建好的竹楼里去?!督主特意让我们建一幢竹楼,就是为了安置君非妾?!还要我亲自在暗中保护?!为什么?”
他们三天前建好的竹楼,在大千湖附近,如此一来,就不用去林海荒原里等微生子珏了。原来督主大人早有打算。
“督主居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诶,为什么?”
“不是让你暗中看着君非妾么,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过,为何一定是瑾王呢?连君笑楼都不行?”
“督主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慕凝之望着满园雪色,顿了顿,继续道:“为了寻找君非妾,瑾王不惜动用隐藏了多年的实力……或许,这便是督主将君非妾交给他的原因。”——
微生子期推着半人高的雪球,在庭院里滚来滚去,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瞥见从屋里走出来的微生子珏,欢乐地一蹦一跳,冲他招手道:“十五弟,你身体好点了吗?快来快来,咱们一起滚雪球吧?”
清瘦的身躯裹在纯白的披风里,微生子珏脸色微微的苍白,精神也懒懒的,笑起来的时候,却更添了几分风流慵懒气质。
“十四哥,我有点事情要办,恐怕得出门几天,我不在家的时候,可要乖乖听清霜的话。”
微生子期咦了一声,趴在巨大的雪球上,睁大眼睛望着他,一眨一眨的,无辜极了。
“十五弟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是不是嫌我碍事?”
微生子珏哑然失笑道:“怎么会……”
“那我也要去。”微生子期踏着一地雪水,朝他奔去。
清浅忙逮住机会劝道:“不如这样,我们三个跑一趟,主子您留下。”
三百六十五根玄骨针,深深钉入他全身的骨头里,即便后来一一取出,仍然免不了留下些后遗症。每逢雨雪天气,微生子珏就得忍受着,附在骨头上的密密集集的疼痛。
这几日的大雪,停停落落,几天下来,他整个人明显的消瘦了。
微生子期看了看清浅,又盯着微生子珏上下一番打量,蹙眉道:“十五弟,你的身体还没好是不是?”
“我没事。”微生子珏沉默半晌,想到十四哥的武功并不比他们几个差,遇事自保有余,便道:“反正我们只是去林海荒原附近瞧瞧,并不一定要进去,既然十四哥要去,那就一道去罢。”
清浅叹道:“主子,你这是何苦,林海荒原那种地方,君二小姐怎么可能……”若她进了林海荒原,恐怕早就死了,到现在定是尸骨无存,就算他们去了,也只是白跑一趟罢了。
“就算君二小姐真的负伤掉进大千湖中被人救走,也有可能被人带去了丰州或利州,绝对不可能在林海荒原,主子你想多了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出城散散心。”微生子珏浅笑道:“清浅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清浅悲叹道:“主子你太不安于室了。”——
风雪渐乱,清浅与清染披着斗篷,两骑一左一右,护着马车出了城。
微生子期窝在马车里,呼呼大睡;微生子珏则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待到近处,清浅盯着迎面而来的人,唤道:“长扇。”
看清他们几人,长扇翻身而下,瞧了瞧马车,疑惑道:“主子出城了?”
“如何?”隔着车门传出微生子珏的声音。
长扇忙道:“有君姑娘的下落了。”
马车门被推开,微生子珏探出半个身子,急切道:“在哪?”
“就在大千湖附近的林子里,有一幢竹楼,君姑娘就在那竹楼里,山路较绕,我带路。”知道微生子珏急着找君非妾,长扇略作交代后便不再多说什么,翻上马背,跑在前面带路。
山里不比城内,积雪太深,路途崎岖难行,微生兄弟二人弃车骑马。
“说也奇怪,这林子我们早就来找过,那时,林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不知何时冒出一幢小楼。”长扇忍不住道。
清雪道:“是不是你们没仔细找?”
“胡说,我们就差没有掘地三尺……”
“……”
漫天幕地的苍白之中,她就那么伏倒在雪里,一动不动,死了一般的静。
“君儿!”指掌猛地收紧,微生子珏以最快的速度,朝她奔过去,双膝撑在雪地里,将她揽入怀。
她浑身冰凉,没有半点温度,头发里、脖颈之间,全都是雪,她究竟倒在雪地里多久了?微生子珏心中抽痛,慌乱地想拂去她身上的雪,身上衣裳却被她一把揪住。
“君儿?”
“子隐,是你吗?你回来了吗?”她的声音沙哑颤抖,仰起头来。
微生子珏捧起她的脸,望着缠在她眼睛上的厚厚棉布条,声音有些发慌,“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揪住他衣裳的手无力的松了开,君非妾唇角漾着一丝苦涩,喃喃道:“不是子隐,不是……他不会再回来了……”
三天三夜,她等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抛弃了她,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她,毫无预兆的就丢掉。
他说他不会丢下她,他承诺过的……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君非妾呀,你发什么傻,清醒一点儿吧。子隐又不是你的谁,丢了你弃了你,又能怎样?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掌心伤痕累累,却连丝毫疼痛都感受不到。
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就算要离开,就算不愿照顾她了,大可以坦白说出来,为什么要偷偷走掉,一声不吭?可是有什么难言苦衷?即便如此,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吗?只要他开口,她可以立马离开,绝无半句怨言!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
真的,只是将她当做一件垃圾,想什么时候扔,就什么时候扔,完全不用顾及她的感受么?!
他明明知道的,明知她有多害怕被他扔下,却还要这么做,实在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