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红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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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内闷了两个半时辰，玄汐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今日的终点站——秦嘉城。
马车内虽然也可以休息，但终归是不如在房间里方便，所以听到了鼎沸的人声，知晓是已经到了下一座城池，众人具是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了一阵疲乏袭来。
已而是夕阳在山的时辰，街上虽有许多摊子还停留着，准备晚上继续忙碌，但毕竟不是不会禁宵的节日，因而更多的是匆匆忙忙收拾着东西意图归家的小贩。
风轻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因着这劳累的舟车，也因刚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她一手抓了抓躺在她腿上睡得正香的吱吱，而后轻轻地掀起了车窗的一角的帘幕，看着外头忙碌的百姓，让自己莫名不安的心沉淀下来。
街道上行走匆匆的人们伴随着夕阳下晚霞边一掠而过的燕影，带着浓重的烟火气息，让风轻雅一颗心就这样落到了实处。
拥挤的人群中，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从城外锄地归来的农人，有步履匆匆的旅客，熙熙攘攘，看不清是否有佳人经过。
倏然，一道红影从人群一角闪过，风轻雅捏着帘角的手指僵住，提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落下的心落得更下了。
她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坐了一下午的马车以至于头脑有些晕眩而看错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风轻雅心里已掠过许多想法。尽管心乱如麻，但她还是果断遵循内心第一时间的反应，松开了手中的帘角。
风轻雅按下心头，才发现屏住的呼吸一直都没有换过气。周遭的姑娘们依旧打盹儿的打盹，煮茶的煮茶，没有一人察觉到风轻雅那片刻的惊慌。
她垂下眼眸，坐回原来的姿势，又顺手给吱吱抚了抚蓬松的毛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闭目养神玄汐月似有所觉地睁开眼瞥了风轻雅一眼，很快又闭目不做声响。
总会知道的。
一行人很快找好客栈。
倚剑和明晚去整理行囊和安置马匹，只有明霞跟在玄汐月身边。
迈上台阶的时候，明霞轻唤一声。
“小姐。”
在客栈声音嘈杂的大堂中，明霞的声音虽然小，但是玄汐月听得很清楚。
“摄政王在秦嘉城。”
玄汐月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明霞。
明霞立马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知道缘由。
玄汐月转头，继续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吩咐：“半个时辰后去对面的酒楼寻一处地用膳。你等等去看看风姑娘歇了没有，没的话就问候一声，说我去对面酒楼用膳，她要是想要一起来就半个时辰后见，若是已经歇下了，那便罢了。”
想起风轻雅今日的样子，歇息估计是没有，但是她也未必会想出这客栈的门。反正不论如何，让明霞问候一声便罢了。看来还要找个时间与风轻雅谈一谈，否则等到临时要改变行程或做什么计划也不好安排，玄汐月思索着上了楼。
在玄汐月一行人拾掇自己的时候，秦嘉城知府府宅内最奢华的一间院子，迎来了一位一袭红衣的不速之客。
北辰坐在主位，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人，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眉眼沉沉，不辨喜怒，发问道：“无回宫的人”
从年少起便登上摄政王之位与朝堂一众大臣周旋，而至今仍旧大权在握的北辰，常年浸淫于朝堂之中，一身气势远非常人能比。虽是发问，但是语气笃定，且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旁人时，给人的压力极大。
而正面直对面无表情的北辰的红裳，没有一点儿被北辰吓得战战兢兢、畏手畏脚的样子，而是眉眼弯起微微一笑，道：“正是。无回宫右护法红裳见过摄政王。冒昧前来，还请王爷见谅。”
是红衣娘子。
她站在正中央行了一个江湖人见面常行的礼节，一身红衣岿然不动，言语谈笑间若若大方。
红衣娘子红裳成名于六年前的一场灭门案。江湖有传闻，红裳原是西延一个大家族的小姐，后来那个家族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夜之间被灭门了，只有她一人幸存。而后她又不知去了哪里学成了一身本事，回来亲手覆灭了一个家族。
她屠戮那个家族的事情，根本不曾遮掩过，本是要招致官府和武林正派的打压问责的，但是红裳不仅灭了人家满门，还把那个家族那些年来所做的肮脏事一件件地摆到明面上来，牵扯到了不少有名有姓之人，到让人不好指责她什么。只不过这女人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了，都说是她睚眦必报冷血无情什么的。但她有一人屠杀满门的实力，也没什么人敢招惹她。
她曾经叫什么已不可知。
从那天夜里，满天大火的阴影下走出的女人，红裙沾满了鲜血却分辨不清是血还是裙子原来的颜色，她自称红裳，便只是红裳了。
她每回出现都是一席红裙，从未有人见过红裳穿其他颜色的衣裳，还有传闻这个女人的红裙是用鲜血沾染而成的，故而江湖上也有人称她红衣娘子。
这个红是鲜血的红。
红裳是无回宫的人可以说江湖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不知道的，毕竟无回宫已经是炎陵大陆的老牌势力了，知道无回宫的人可能都不会太多。但是，要说北辰这样的人会不知道，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北辰依旧看着红裳，眼眸墨色深沉，像是在打量红裳的来意为何。
红裳感觉自己像是一瞬间被一个武功已至臻化境的前辈扫视过全身的筋脉骨骼与武学境界一般。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这世间有一个天纵奇才的九歌已是万中无一的了，总不至于就连摄政王北辰也和九歌一样是个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是境界高深的武学高手。
这是摄政王的威严。
红裳保持着唇角的笑容不变，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自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礼节，泰然自若地接受北辰的审视。
北辰见此气势也收敛了一些，虽仍是气势逼人，令人不敢直视，但给人的压力减小了许多，他语调平直地叙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红衣娘子红裳。”
“坐。”
一个字，算是揭过此事。
有婢子恭敬地奉上茶来，又悄悄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