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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的孩子往往有着更深沉的心思,南禾就是如此。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她却总是感觉走不出来,整天闷闷的。
南禾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如果她发现一个人做过很恶劣的坏事,哪怕时过境迁,哪怕后来改过……她依旧会很厌恶。
只要沾上了污点,没那么容易洗干净的。
距离六月已经过去半年,家里与奶奶有关的东西都已经被妈妈清理得差不多了。
一楼客厅里有个沙发是奶奶常坐的,南禾现在只要路过那里就很不舒服。
商量之下,家人合力把它抬出去扔了。
此举有些效果,南禾果然舒畅了很多。
腊月二十八上午,南彦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靠着南禾说:
“姐,我们去把老太婆坟头上的野百合折断吧,我看不得她那么有钱。”
南禾突然茅塞顿开,家里动无可动,也不至于去掘坟头,干点小事儿总可以吧。
想起拜祭那天,她还和南青跟南彦说,野百合一定会给奶奶送很多钱……
她想失忆。
两人叫上姐姐一起去,最后觉得折断可惜,干脆挖了遮遮掩掩带回家,准备搜集根部和种子给舅舅带过去。
只是最终还是被爸妈发现了,一起笑他们三个傻:“种子都扬得差不多了,你们就算拔了,明年她的坟头还会继续长啊。”
南彦说:“五年内,长一次拔一次。”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
夏丛生和林叶今年特地早早地请假,待在家里准备过年。
为了让年味更浓,两人各自给父母打电话请教一些年节美食。
他们总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大展身手,最后做出来的成品狗看了都摇头。
夏木安早已有所防备,只剩寸头室友一脸天真地吃出痛苦面具。
外婆和奶奶看完黑乎乎的肉饼都啧啧撇嘴,一直念叨着要亲自过来为自己的秘方正名。
父母拒绝了,为了减少意外,在嶙川,除了陈忆阳还有林叶与夏丛生的直属领导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夏木安受伤的事。
寸头室友是北方人,过年得吃点饺子。
林叶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揉坏了三盆面粉也没擀出一张合适的皮,笑得男生急忙向两千公里之外的奶奶请教,最终选择自己上手。
夏木安最近的情绪还不错,他知道愁眉苦脸根本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生活还得继续,大家都在用力地营造新年的欢乐气氛,他不至于扫兴。
陈忆阳回家后,室友怕他胡思乱想,经常拉着他八卦,陪他聊天。
话题的中心自然是嶙川中学,是三年高中,是南禾,是初遇、相识与分别,是暗恋她的全过程。
室友:“我听懂了,也就是说,你们那个黄主任才是罪魁祸首!”
“……”
“就怪他坏你们的好事。”
夏木安:“也不算,主要是她离我很远。”
我走了很远的路,最终也没站到她面前。
“什么离得远啊,你学习不错,体育顶尖,勉强承认比我帅一点,是谁让你产生不合适的错觉”
夏木安望着窗外:“不知道。”
随后又看向抽屉:“你要看她的照片吗我有唯一的一张。”
男生兴奋地点头,夏木安在顶层最里侧翻出来了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画面正中是教室里的很多书本与桌椅板凳,右下角有一个沐着阳光,咧着嘴角笑得很灿烂的女生。
男生凑近看:“小美女果然名不虚传,放我高中也得暗恋三年。”
夏木安默默抽回照片,但很乐意听他对她的夸赞。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笑容这么甜,你说她生人勿近”
“对熟悉的人不冷,不过我也很少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宋晚秋:不谢谢我那时拍照的哭泣特效吗
——
今年的年夜饭很热闹,好像奶奶去世后,几妯娌也再没什么矛盾,几乎不用组织,三家人自发地在一起忙活吃饭。
席间,大伯母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诉说着那些年的婆媳矛盾和她受到的委屈。
三姐弟再也不会内心不快,干脆高高挂起,权当八卦听听。
除夕夜十二点前的鞭炮声在寂静的小山村格外震耳,南禾围着家人,跟众多好友互道新年快乐。
临近十二点的那一刻,她没有再回任何人的消息。
白天给夏木安发的腊梅图片和消息还是老样子,他依旧没回。
南禾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她不相信他除夕还能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一直不回消息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决定不跟她做朋友了,至少好好说句再见吧
自己又不会缠着他。
南禾关掉了手机,自尊不允许她再发“新年快乐”。
……
夏木安没有这些纠结与烦忧,他从八点多开始,脑袋就突然一阵阵地钻疼。
为了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他借口春晚没新意,困意来袭,回到房间不由控制地陷入了沉睡。
新年第一天,夏木安被三人强制遮掩一番抬出了门。
他左手肌腱断裂后还没开始复健,现在不能用力、没什么知觉,右腿伤重,用拐杖行走对他来说很难。
只能轮椅。
家里房子买得很早,是步梯,因为他肋骨骨折还没长好,不能由人背,所以每次出门换药都得被左右抬着轮椅。
他不想出门,不想麻烦别人,可拗不过几人,口罩帽子墨镜,是他最后的倔强。
城市公园里的腊梅芳香依旧,山顶的阁楼游人如织。
可惜不会有三年前穿着白色毛呢大衣的南禾,也不会有如当年一样步伐矫健的自己。
“妈,推我到前面那棵腊梅树下看看吧。”
这棵腊梅也不高,叶子很少,跟南禾发来的图片很像。
一起看过腊梅,也算一起过年了。
南禾,新年快乐!对不起。
——
年一过,什么都快了。
正月初二去妈妈的娘家拜祭外公外婆,还有舅舅。
三人背着爸妈,规矩地立在外婆的坟前,想起自己曾经孝顺的奶奶害得她病重,甚至是她早逝的导火索,每个人都郑重地忏悔了一番。
谁都不傻,没有更好的方式,无用功安慰自己罢了。
三人给舅舅的坟头种下了野百合,他来年也会有很多很多钱。
舅舅的新房长了很多杂草,几人一颗一颗地拔掉。
舅妈和表妹都没回来,听妈妈说,她们现在好像加入别的家庭了。
每个人有自己的路,没什么好说的。
正月初三,南彦正式开始奋笔疾书赶作业,他寒假发了上百张卷子。
但近两年他吸取教训,一改之前拖拉的作风,此刻已经只剩最简单的英语了。
南禾在他旁边写实践报告,南青编幼儿园安排的寒假拓展课程学习心得。
小时候一起写作业的感觉,整整齐齐,真好。
南禾写到两千字的时候,正想起身喝口水休息一下,南彦在旁边盯着叫住她:
“二姐,夏哥暑假不是说,寒假还会过来玩吗”
南禾没什么好语气:“谁知道。”
南彦不信:“怎么了不可能闹掰吧你俩性格都挺好,不是一两年的好朋友吗”
“应该掰了吧,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