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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住院惊动了如此多的人,隔天许静姝也来了,她这是何德何能。

准确来说许静姝是与两老一起来的。见到她的那一刻,白无颜全身僵僵的,顾江离对她做的那些事,如刀一样刺向她的话,在脑子反复播放,拿眼睛晲她,不说话的,好像要将顾江离给她的气全出在许静姝身上。只是,这一个举动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

老夫人向来是个敏感的人,很快感受到空气中剑拔弩张兵戎相见的味道,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离了一圈,笑着开口,“哦,静姝听说你生病了,所以一起看看你,嫂子生病了,她这个当妹妹理当来看看对吧。”说完望着两人,老夫人到底有手腕,这一句话是对她们两人说的,她把白无颜比作大嫂,把许静姝比作妹妹,一来让白无颜安心,表明心迹,她白无颜才是顾家的儿媳妇,位置稳得很。二来也是告诫许静姝,她是嫂,你是姑,可记住了身份,别乱了辈分。

“本来昨天就应该来的,公司有些事,忙不过来,所以来晚了。”许静姝接过话,露出无害的笑容,把手上的包包放下来,“我让张嫂随便收拾了几套衣服,不知道是不是你平日喜欢穿的。”

她去自己的家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在自己的家里出入的光景,白无颜实在喜欢不起来。

“到底是年龄相仿想法也更相近一些,看我这老婆子完全没想到你没衣服换洗这茬。到底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你们啊,除了是姑嫂,还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呢,就应该多走动走动,说起来你们都搬出去了,没你们在身边,我这老婆子还真有冷清。往后多回来走动走动。”老夫人笑得极为宽心。

“妈,我们会的。”许静姝接得极为自然,接着想什么,“对了,张嫂还捎我带了汤,说是养身体的汤,你可要赶紧好起来。”说着从保温瓶里给她装了汤。

“好好,看到你们两姐妹亲热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无颜你可得赶紧好起来,也算不枉费了静姝的一番好意。”

听到老夫人说她是一番好意,不禁在心里呢喃了一句,怕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吧,白无颜扯了扯嘴唇不,时嘲弄人地往旁边一扭,“谢谢关心,小病而已,只是妈太担心,搞得太隆重,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妈,你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我这就是小病,在家休养两天也会好。”既然老夫人给了台阶,那么她当然得顺着下,如果不是,只会显得她太不会做人。

“生病了哪有大病小病可言,你可得赶快好起来,省得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替你操心。”嘴上说的是嫌弃,话里带着的却是无限的宠溺。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放心吧。”

“你这孩子呀,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说从小到大你都折腾我这副老骨头多少回了,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生病,我这一颗心啊都快不是我的了。”听似责备的话语却满是宠溺。

“我有这样吗”

“你这死孩子给我装糊涂,你八岁那一年……”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母女两人双双跃进了儿时的记忆里,多奇怪,回忆实在是吓人的东西,悲愁的事,触摸不着,而欢乐的事,却一次比一次鲜明。

两人你浓我浓的泥漫着母女情深,这是专属两人之间的回忆,根本没有许静姝插足的余地,她只能无声地扯出僵硬的笑容,陪在一边,那笑容看起像哭。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副光景,大多数时候老夫人与白无颜都是说说笑笑,她只能默默地陪在一旁,那两人与她好像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她永远进不去。

白无颜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静姝,心里有几分得意,她扯到儿时的记忆,当然这有某种故意的成分,像个故意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虽然有些幼稚,但达到了她想要的示威的目的,看吧,老夫人永远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即使你许静姝再有手段,即使顾江离再怎么向着你,我也有向着我的人。

过了半晌,医生推门进来,找了老夫人过去,若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白无颜与许静姝。

老夫人离开后,白无颜一张笑颜暗了下来,猛地收紧眉头,面无表情的样子,两人都望着别处,尽量当对方不存在。

她们之间是没有话题的,只有无尽的尴尬,不知道为何,从小到大,她们之间从来没有找到过合适的话题,现在回想起来,确实不可思议,她们一起渡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漫长岁月,却从来没有共同话题。那种姐妹间的亲密无间的谈话,肆无忌惮的玩闹对于她们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回想起来,一次也没有。

也是她们本就不是亲姐妹,同被收养,同住一屋檐下,或许在她们之间早已默契地将对方看作是竞争者,她们之间只有宁静而透明的,却无处逃避的竞争。

小时候,许静姝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外向又乖巧,很会讨人喜欢,像个实习的小天使,这样的人通常是世界的中心,跟她玩的孩子也多,跟她交朋友的人也多。

而白无颜完全相反,不但长得又丑又胖,成绩差,脾气还臭,跟如星星一般耀眼的许静姝比起来,她简直就如同阴影一般,黑乎乎的,让人瞧不出来。

曾经也尾巴似地阴阴地跟在她们身后,沉默地,不做声的。然而跟许静姝玩儿的那群孩子总是一眼厌恶地恼着她,久了,她也就识趣了。

没有无伴,她尽量将自己缩得小小的,尽量让自己变得透明,无人理采,便顽固的保持缄默,这样又阴又暗的性格自然是没有人跟她待在一起。

其实刚进顾家那会,她还是愿意跟自己亲密起来的,只是白无颜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总觉得她对自己好是带有目的,冷面对之,久而久之,许静姝也不再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所以她们交谈得越发的少,就算是老夫人让她带自己玩,白无颜也是一声不吭地离她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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