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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像在听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话的即视感......
傅昨当然没敢把自己的联想出来, 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啊,我只是来给关在这儿的这只狗上药的......它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 ”着指了指被搁在一边的药罐,“对了,这瓶药还是从您那儿买的, 它到底是要内服还是外用呢”
卖药郎瞥了眼她指向的药罐,冷声道:“都没用。”
......就算这只狗它的确就剩半口气了,你身为一个郎中,用词也没必要这么直白吧
傅昨呵呵干笑,妄图拯救谈话气氛:“哈哈,总要抱有希望的嘛,反正药都已经买了,试一试也不亏。”
卖药郎再瞥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颇有种嫌弃她的理解能力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药没用。”
“唉”她愣了愣:“所以是药效太轻了吗那能不能给我换成更好一点的药差价我可以补给你。”
话音刚落, 傅昨就见对方眉眼间顿时露出一种类似于“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妖怪”的鄙夷神色。
......什么啊,还是不对吗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等等——呃。
总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傅昨顿时十分纠结地、吭哧吭哧地、委婉地问出声:“嗯......药郎先生, 这个药......它到底是个什么药”
这厢的卖药郎轻巧地扬了扬弧度精致的下巴, 昳丽面容不染俗尘, 身处昏暗偏僻的房间里也丝毫不减其雅致美丽。
“助眠。”
......
——卖假药还卖得这么理直气壮是怎样啊!
大概是她的神色过于怨念了些, 卖药郎口上轻轻啧一声,颇不耐烦地解释:“你懂什么。只要还在这间房里一, 无论用什么药都救不了它的命。助眠药至少能让它少一些痛苦, 愚蠢的妖怪。”
傅昨好不容易才无视成吨的嘲讽, 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这间房间这间房间怎么了”
绯丽的细长眼眸被轻轻眯起,在触及墙边长长排列过去的高柜时,寒潭似的眸光仿若实质化般的坚冷:“你身为妖怪,难道感觉不到么。”
傅昨连忙也跟着看过去:“感觉到什么”
暗紫薄削的嘴角缓缓开阖,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音色冷澈的字眼:“执、怨。”
虽不明但觉厉地跟着默念了两遍,傅昨依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她好歹确定了一个中心思想——这间房间有猫腻!而且问题很可能就是出在这个柜子上!
这么一想,一连串念头都紧接着浮现出来——
及川曾经提到过,以往犬神每次下了斗场,都是“照例”关在这个房间——这是不是有意为之呢
刚才德次离开前,强调“不要随便碰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现在想来多半不是她原先误以为的那个意思——他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那个人偶娃娃,德次在她到来前就在摆弄那东西,她也亲眼看见他将其放进了柜子的某一格抽屉里——柜子!
还有眼前的卖药郎——他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间妓馆,真的仅仅只是偶然吗
傅昨觉得脑袋里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她拼命将其抓住,并急急出口问道:“药郎先生!我在之前找你买药的时候,你第一句话的是'又是要给狗用的药',所以,之前肯定还有其他人,也曾经向你买过这种药......而且你恰好在昨住进这个地方,现在又出现在这个房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犬神的存在!”
卖药郎听她嚷了一大通,目无波动:“是。”
傅昨有些艰难地淹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发紧:“那么,是不是有人曾经向你买药,也是用在它身上”
“是。”
她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道身影,但还是轻声出口以求确认:“......是谁”
卖药郎冰凉的目光无声地投在角落处的黑犬身上——犬身四周围了一圈同样的符纸,中心处,遍身血污的黑犬正失去意识,沉沉昏睡着。
“它那个姓塚田的主子。”
......果然。
若只为对付一只半死不活的狗,及川和德次完全没有立场大费周章设下如此复杂的局面,果然是塚田在背后指使这一切!
可是——傅昨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人先前发狠施暴的情景——塚田他做这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单单只是纯粹的施虐心在作祟吗还是心理扭曲到以折磨自己的狗为乐,甚至动用乱七八糟的危险邪术也在所不惜
卖药郎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羽翼般纤秀的眼睫静静阖下,出口话音同样轻若羽毛:“他想要,炼妖。”
傅昨瞬间把眼睛瞪得浑圆,张阖嘴巴了好几次,才勉强发出声,过于难以置信之下,几乎漏出几分颇显虚弱的气音。
“......什、么”
不别的,傅昨自认是真的很无辜!无论怎么想,她也就拿手里的糖人逗了一只猫而已——想她穿越至今,难得碰上了一只比自己弱的生物,总算可以不素出手去逗弄几下,结果下一秒,人家就扑棱一下变得有她几十个大,一张嘴把她给吞了——
exm为什么她走到哪里都是食物链底端本底啊理何在!
而且——她这是被吞到了个什么地方啊空洞洞黑漆漆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猫的胃,莫不是她已经死了吧还是又穿越到了什么异次元
“这里不是化猫的实体,你被物怪的执怨缠住了。”
总算等到自家“金手指”的回答,傅昨先舒了一口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内容。
——怎么又是物怪跟执怨呀
“所以,那只黑猫是物怪那它吞我做什么呢”之前她曾经听卖药郎过,执怨生于人心,化成物怪后也大多对人类抱有敌意——于是为什么一大街的人都没事,偏偏只有她一个妖怪被吞了
总不至于是她犯了猫主子的冲吧可是她回想起来,自己真的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傅昨当时坐在摊边上发呆,无意间一低头,发现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猫。
她印象中的猫类,大多性喜洁到龟毛的程度,但这只猫却是浑身毛发凌乱,有几处还湿嗒嗒的粘成一捋一捋,瞧着面上眼里也没什么精神。
她也是闲着无聊,才伸手顺了顺它脑门上的毛,然后用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糖人,在它眼前挥了挥——嗯,统共就做了这些事,难道这些行为有多么怒猫愿、猫理难容吗!
更不要出言嘲讽了,傅昨印象里自己甚至只来得及了一句——猫,这个给你吃好不好——就是在这句话完之后,那只看起来始终反应迟钝呆呆的猫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黑圆的猫眼里倏地蒙上一层血色,原本娇的身躯也瞬间膨大数十倍,然后朝她一张嘴——
情况就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早知道猫妖大人如此坚贞高洁,不愿食嗟来之食,如果上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作死了#
月先生完一句,便陷入了沉默,没再回答她之后的困惑。
“……那它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傅昨忍不住开始声bb。
——沉默。
“……我、我不会死在这里吧”傅昨怂唧唧地继续声bb。
——继续沉默。
“……好黑呀,什么也看不见……”傅昨没出息地持续声bb。
傅昨本来以为对方会一直这么无视自己到底了,她正在努力想着,还能够自言自语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下一秒,整一方不透光亮的漆黑空间,便倏地从她头顶上空,静静泻下一丝柔和的墨蓝光影。
她惊得立马瞪大眼睛抬头望去,目光明明于先前见久了黑暗,在触及那丝光影的时候,却丝毫不觉得刺眼。
那丝流光涌动流泻着,好像某种富有生命力的物体,短短几秒之内,每一处黑暗就都被那种柔和的墨蓝色调覆盖住,让她仿若身处苍穹之下的夜幕。
恍惚有一轮月影在高处无声悬着,不见一颗星,她却错觉整片幕都分明润着盈盈的星光;际零散飘着几只浮灯,周围尽是皎洁的月白色;细碎莹玉的光线在远处勾勒出无数硕大的光晕,层层间隙里点缀着某种难辨的纹理——一切都静静的,沿着绵延的远山,铺延到未知无垠的尽头。
傅昨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莫名产生了一种无以言表的圣洁感,简直觉得哪怕连呼吸都会侵扰这种美丽。
“月、月先生……”等到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傅昨很想甩出一堆极致华美的辞藻,以抒发内心的赞美洋溢之感,吭哧吭哧半晌,总算憋出一句:“想不到……呃、你还挺有艺术造诣的嘛……”
她忍住没的是——其实只要帮忙点根蜡烛/开盏灯/打束光就行了,真的不用这么破费……
对方面对她的夸奖,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多么开心,默然许久才淡声了一句:“——不是在画里看到过么……看来就算实际找到了,你也认不出来。”
依然沉浸在“好贵好贵特效经费”的感叹中,傅昨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听了他这句意义不明的话,一时间只能愣愣地干瞪眼:“……唉什么话里找什么”
——又不话了。
傅昨已经习惯他的沉默,没有去追问,顾自继续抬头望着“夜空”,好像有种自己正沐浴着圣光的错觉。
自觉经受了足够多圣光的洗礼,傅昨的想法才活跃了些,心态也从原本的苟且等死变得积极向上起来:“话,我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