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人心难测：保大人还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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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儿这话毕，一直在屋内像个热锅上蚂蚁的孙梅突然回过神来：“若是孩子保不住，也不必强保，大人最要紧！”
自衙门里的人来，就一直在一侧怔怔出神的尉迟氏，一听孙梅这话，好似一声惊雷劈在了他头顶上，立刻意会了孙梅话里的意思，也赶紧起身，拉着大夫道：
“大夫，无论如何，你要保住我的馨儿——那孩子今儿没了，明儿还能再有，但……我的馨儿不能没了……”馨儿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
馨儿一听外面养父母这一叠声，保她不要孩子的话，怎么能不明白，养父母的意思，急得也在里面求大夫：
“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大夫求求你，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没有……没有她……我也……也活着没意思了！”这是她眼前唯一的赌注。
“别激动，别激动——你激动，才保住的胎气就真不保了！”大夫急出一头汗，“外面的，也都安静了，不然一尸两命！谁也保不住！’
大夫话一出，外面立刻一片寂静，就连馨儿也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只拿眼看着大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一定一定要保住这孩子。
屋里公婆这般沉不住气，还真让肖腾开了眼界，但他可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对比，两眼冒着精光的霍县令，能没嗅出什么来，也真是太小看了人家。
“不知，本勋侯这小姨妹是怎么动了胎气的”肖腾故意好奇地问道。
“据她本人说是自己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摔倒的！”霍县令一五一十地答道。
肖腾冷哼一声，要说什么，又不便说什么，毕竟孙家爱面子，馨儿这般说，也是怕衙门查出什么事来，谁知道孩子爹是不是有妇之夫呢青楼的男人，都是刮干净的，至于私倡嘛，就当白拣一个孩子了，只可怜了出身来日妾出都不如的孩子，平白一辈子就背着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之名——
若是个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这将来谁家敢娶
“依本勋侯说，是故意的，想装可怜……搏本勋侯公婆的怜惜，不回她的本姓林家，这不，人都躺着要保胎了，眼下还能送她回家吗
但你说，这百善孝为先，她林家而今就她一个女儿承继香火了，她不回去，成吗”
肖腾故意透露些讯息，满足霍县令的好奇心。
霍县令低头不语，孙家这二女儿的事，在朝中可不是什么秘密，尤其那年孙学士为这二女儿谋求功名出身作假，被当地秀才联名状告到县衙一事，可是在朝中惊起了不小的震动，亏得她是老臣尉迟瑾的女婿，十几年来又清廉，不然早让回家吃自己了。
“孙家的富贵，岂是她本家可比的！”霍县令附和。
“说的也是！”肖腾继续冷哼，哼出他对这小“姨妹”的各种鄙夷来。
屋内呢
在馨儿几碗保胎药喝下，一切都稳住了后，大夫又说话了：
“少夫人，眼下孩子保住了，日后一定要静心调养，切忌激动……不过……老妇有句话要说在前面。”
“大夫请说。”馨儿娇弱的声音自屋里逸出。
“这孩子……只怕生下来，也会难养，当然……老妇说得这难养，不是说就一定养不大，而是……可能会有些地方不似……不似寻常孩子那般活泼，少夫人和你相公需多费更多的心神。”大夫的话说得犹犹豫豫，“当然，也不是绝对。只是……可能性比其他的更大些。”
大夫语意含蓄，但明白的人也自然就明白了：自然就是说馨儿肚子这孩子至少七成的可能有问题，至于问题是什么大家各自意会了。
尉迟氏和孙梅自然是明白的，可墨儿和馨儿不懂啊，只当是身体不好，可能会养不大。
“大夫，你是说，生下来的孩子，可能会是个傻子”孙梅素知尉迟氏心慈，便索性自己先把话问了出来。
“……”大夫沉默片刻，“老妇不敢断定，但……这样的，老妇遇见过四五家，都是孩子不足四月便见血了的……”
尉迟氏立刻瞪大眼看着馨儿。
馨儿也知这样的孩子，要了不如不要，但……
“就算是个傻子，馨儿也要保住她。”馨儿意志坚决。
孙梅和尉迟氏还能说什么
孙梅抿唇，气得一脸铁青，但衙门的人在前，她还是得努力挤出一脸的心疼相来，用无比怜惜的话道了句：“傻孩子！”她算是明白了，这馨儿绝对是故意要留着这孩子的——这馨儿，如何还能再留得，来日还不知要怎么算计她单纯又呆呆的墨儿呢
孙梅垂下的眸底，有种她异于往日的坚决态度。
尉迟氏毕竟养馨儿时日最长，感情也最深，虽刚在外已经深切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对馨儿好，也始终改变她不是自己女儿的事实，但……毕竟十几年来都是他养大，就是养条狗，都还有感情呢，何况一个打出娘胎没多久就没跟着他，喊了他十几年爹爹的人呢
尉迟氏根本想不到馨儿这份坚持里藏着精明的算计，他只觉得心疼，尤其是联想到刚才在屋里，馨儿说的那句“墨儿是手背、馨儿是手心”的话，心里真是疼馨儿这孩子，到底是有多爱小家的小妖精，甚至连一个男人如此没有廉耻，明摆着就是拿她打发没有墨儿的寂寞时光的混账话，都能当成一腔真情
甚至还执意要保住这个男人的孩子……
馨儿这份傻傻的痴情，让尉迟氏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却偏偏又无能无力，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痴情傻子了。
“何苦呢”尉迟氏一想多，就忍不住开始垂泪，“你这是折腾自己呢”说着，他又恨肖腾水性杨花，何苦喜欢着墨儿，又不放过他可怜的馨儿——
馨儿打出生，就爹不疼娘不爱，丢在孙家这么多年来，也就是她大姐去了，她亲娘才亲自来看过她几眼，就这几眼，也还是为着来孙家要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