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咸鱼翻身：风水今儿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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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饭吃的寂静。
头一遭，孙墨儿体会到了腾哥哥已经非昔日的腾哥哥了——见面，爹娘还站起来相迎施礼，他方还礼，礼毕，末了还要请他上座
肖腾自然不是不知高低的人，他如何肯上座，自然是选了昔日的座次，微微地先行坐了，孙梅和尉迟氏如何敢
三请四请终于请了肖腾上上座，这才在肖腾身后教养爸爸掩去的利眸下，一个接一个地挨着次座、次次座颤巍巍坐下。
这突来的剧变，让墨儿傻了眼，但……腾哥哥地位是提高了，可墨儿觉得自己的地位却是被压得更低了，对爹娘行礼还罢了，对着腾哥哥她也得行礼了，这闹得……
爹娘一出现，她需要起身相迎，肖腾一出现，她也得起身相迎，这妻主的地位……墨儿要说自己悲催吧，转眼一看馨儿，刹那间……连抱怨都不敢有了——
肖腾在，馨儿而今连进屋一起用饭的脸面都没有了：
腾哥哥的教养爸爸说，外姓下九流之女岂可与爵爷一桌用饭就是上这层甲板都上不得的，即使三生有幸蒙得爵爷召见，那说句话也只能跪在下面，由下面女人传三等仆从、三等仆从传二等仆从，二等仆从再传一等仆从……而腾哥哥同她说句话，也需是如此这般一层层地传下去。
哎哟，这老爹玩出来的事儿哦！墨儿第一次觉察到了京城豪门大府的门第之森严，等级之分明。
以前桌上吃什么，爹说了算！
现在！
墨儿坐在最下首，只听腾哥哥的教养爸爸喊：“爵爷，赐孙大人孙老爷东坡蹄一盘！”
仆从摆一盘红烧猪蹄。
不久前，还站在桌边亲自从仆从手里端茶上桌的伺候公婆妻主用饭的腾哥哥，稳坐上首，腰背笔直，神情高贵，爹娘反倒需要陪笑到最后。
大菜一盘一盘地上，肖腾嘴角挂笑，第一次俯视孙家众的他，说实在的，感觉吧，很新鲜，就是咸鱼翻身久了吧，感觉这屋里合家一个桌儿吃个饭，怎么感觉像宫里传饭呢
但，教养爸爸这是替他灭孙家威风，长他肖家之志气，再不习惯，再觉局促，肖腾也死撑着，因为教养爸爸说，这种饭吃多了，保准下船后，他公婆此后不敢对他不敬——
而且……他很可能就能过上没有公婆管束的好日子……
所以再觉得别扭，他也听教养爸爸的，要在船上将这“如此美好”的传统继续到，大家最后都快要崩溃了为止。
肖腾的教养爸爸滕氏一声一声喊着，仆从一盘一盘端着，上面就跟过年豪门大府设宴一样，下面……
冷冷清清，清清冷冷！
一盆孙家招牌豆腐花，旁边一碟泡菜，外加两盘绿色蔬菜——孙清官家的桌日常，一层不变的一白二青。
搁在京城众高官面前，这是孙家人的浩然正气，可此刻在只有馨儿一个人的桌前，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小姐，老爷说就这几日，因着有外人在……让小姐千万别多想。”
王叔推着小书童砚来，撑起笑脸，其实他吧，还是哎姑爷主事厨房，这不……孙家，像他这样的下人们都有肉吃了！至于二小姐嘛——
老爷太太当她是孙家小姐，人家肖家可不认，连客都不当。
“老爷还说，这都是滕氏爸爸的意思，也非大小姐和姑爷的意思，让小姐好好养身子，别想多了，伤了肚子里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孩子，喏——
这是您的药，一会儿冷了别忘了喝！”
王叔命人将刚煎好的药提前放在房间的另一处，然后小心翼翼地推砚来留下，然后拉门出去，门一合，他才才敢悄悄地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二小姐的脸色可真难看啊！
“里面……”楼上又一个下来的尉迟氏陪嫁，暗暗地指着馨儿房，比划似的暗问。
“……”王叔直对着来人摇头，苦脸，然后悄悄拉到另一头：“往日还能强打下欢笑，可今儿……笑都挤不出来了。”
“哎——也真就是……应了老人们说得话了，真正是‘宁欺老来穷，也别欺鼻涕龙’。这少姑爷数年戎马归来加官进爵，别说比咱们大人大了去，就是咱们老爷娘家的人都矮了一截呢！”来人感慨。
“可不是！谁曾想……谁曾想当年咱们老爷说人家儿子的话……而今他家一个仆人就轻而易举地反嘴来说二小姐出身‘下九流’卑贱了。真正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昨日笑别人，今日被别人笑啊！”
两仆人在那薄薄木板墙后，自以为人都不见的……叽叽咕咕你一言我一句，可谁曾想精明两小老头越是故意避开，馨儿在屋内就越是好奇，竟就安排了缺心眼儿砚来去偷听，这砚来回来一转述，本来人家是中立的态度，但为了表自己的忠心不二，没有听了下句忘上句，小砚来还添油加醋了补充了些个人的观点进去：
“小姐啊，他们说……说你是下九流……还说您出身卑贱，说肖家人下人都看你不起，说您啊，连和肖家下人吃饭都不配！
还说肖家的小双喜是个明眼人，当初亏得跳塘自尽都不愿意随了小姐，可见是个回看事的人……还说，那小双喜当日要是随了您，这不是一辈子都栽进去了……”
砚来扯起小双喜吧，就感慨自己笨，明明是伺候大小姐和二小姐同时两人的，怎么当初鬼迷心窍，愣是被二小姐那点点好处给迷了心窍呢
看现在……砚来可真担心自己会像老仆人们说的那样，会一辈子被老爷指给二小姐跟着矮穷挫，相公都娶不上了——
大姑爷身边的陪房的哥儿们可俊了，有大有小……就是按照大周的礼法大小姐只能纳四个正式的妾，余下再弄几个房里人……但二十几个哥儿，怎么说也能轮到分她小砚来一个小相公吧
小砚来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所谓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小砚来，别看人小，但跟着馨儿外面转，小小年纪就混得小人精一般，当日因孙老爷对二小姐偏爱，二小姐有好处多多，她便事事向着馨儿，可谓孙家第一势利仆，但而今馨儿大势已去，旧日的主仆之情，在只有利益的砚来面前，就与狗屎一般了——
她说着说着，不觉间添了挑拨的意思，依她的想法吧，只要二小姐趁早知难而退，那她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又去伺候大小姐了，毕竟大小姐现在也没安排别的书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