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此消彼长：孙家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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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儿说得眉飞色舞忘乎所以，言谈之间的兴奋之情，让孙梅和尉迟氏不得不感慨，他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原来……离家这数月，也不是毫无收获啊！
只是这柳姐姐……两夫妻心里有阴影，但不得不说……那个嘉勇公夫人，真的是改变了愚笨不开的墨儿，尽管……她带着墨儿去那种地方找男人！而且……她又是中宫的人！
但……墨儿确实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呢！
“墨儿真的这么想吗”
尉迟氏不得不再确定一遍，就怕自己这是在做梦呢！
“……恩！”墨儿一见是她爹问，连忙收敛了忘乎所以的神情，分外严谨地点头。
孙梅看尉迟氏，尉迟氏第一次对着孙梅露出了窃窃的一笑，两夫妻真是有种苦尽甘来的欣慰啊，只是这样的欣慰看在另一边嚼饭如蜡的馨儿眼里，更觉心如针扎——
要知道……
当年六岁的墨儿到来时，还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土妞，而她才是孙家对外真正令人骄傲的县令小姐，墨儿跟在她后面，连个小户人家的背书童子都不如！
而现下……
青云之梯已经铺在墨儿的脚下，她神采奕奕地像个只待题名的名门娇女；而她馨儿呢什么都没有了，名、利，还有……她的一条腿！
以上种种，她馨儿有什么理由要让墨儿蒸蒸如日月东升，而她馨儿一天天日薄西山……没有墨儿，她馨儿就是堂堂正正的孙家小姐；没有墨儿，她馨儿就是爹娘出门在外的骄傲；没有墨儿，所有的人都只会说她馨儿才是天之骄女……没有墨儿，大家才会看得见被孙家嫡女墨儿挡在身后的她——
没有墨儿，她馨儿才有出头之日！
是墨儿……是墨儿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一切：
孙家小姐的尊贵，孙状元女儿的聪颖，爹的关注，人人称羡的书香世家……以及大周名臣尉迟瑾外孙女的殊宠！
她馨儿就是个陪衬，而现在就连个陪衬都不是了！
馨儿嚼着饭，一口一口麻木地往嘴里送着米粒，明明是上等的江南香糯，但她却如同嚼砂，一口一口，怎么也咽不下去——
养母孙梅看着墨儿的每个笑，每一个眼神，都让馨儿深深刺痛，而墨儿惊人的转变，却让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墨儿脸上的奕奕神采，而不见馨儿脸在烛火背后的暗淡无光，即使尉迟氏也是满心的墨儿：
他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心里好欢喜，但……想起女婿……他胃里又忍不住难受，尽管对馨儿曾有所承诺，但……此刻看着墨儿的华丽丽转变，他又不愿意让那肖腾离开后，再有接近他墨儿的任何机会——
离开了，就彻底地离开，他尉迟氏决不允许那样的男人，再有勾引墨儿、毁掉他墨儿的机会，即使……背负对馨儿食言的恶名，为了自己女儿能跻身大周名流，成为一代名臣，尉迟氏愿意……
愿意背负所有的所有的骂名，只要他的女儿能脱颖而出，能流芳百世，他愿意放下他所有的贤名做一个被后人诟病憎恶的恶毒公公。
这是他尉迟氏唯一的自私，只为让他的女儿功成名就，他可以牺牲一切，一个好父亲，难道不就是应该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变成自己女儿的铺路石吗即使，会被自己的女儿误解、憎恨……
但只要墨儿能成就自己，尉迟氏觉得自己被女儿憎恶、被自己女儿讨厌误解，都是值得的——
因为，终有一天，墨儿也将为人母，明了父母的心，明白这么多年他压下一颗慈父的心，拼命将她从一个乡下土疙瘩，育成一个名门大小姐的种种不被理解的苦楚。
尉迟氏眼圈隐隐发红，忙用手捂住自己酸涩的鼻尖，所有过去所受的委屈，好似在这一刻都被抚平……孙梅见此情景，不禁暗暗地拿手去暗暗拍抚尉迟氏的手——
尽管对尉迟氏的许多“偏心近乎偏执”的所作所为，她一直不理解，也无法彻底理解，但看着刹那蜕变的墨儿，她不得不承认，这里面包含了尉迟氏太多的付出：
来时一口乡音的墨儿，天天脑子里只有娶肖腾生闺女的墨儿，六岁连拿笔姿势都不对的墨儿……一点不满足就满地打滚的墨儿，不爱读书写字就哭的墨儿，上了饭桌她就必须是老大的墨儿……霸道的墨儿、任性的墨儿、叛逆的墨儿……
天天走到门口和邻人侃大山说她爹爱馨儿不爱她的墨儿；动不动就和尉迟氏唱反调、闹得四邻鸡犬不宁的墨儿……
与今天进退有礼，温文尔雅，仪表堂堂，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着大家风范的墨儿，无论家族人怎么说尉迟氏，她孙梅怎么不满，但墨儿的一点点改变，都无不浸透着尉迟氏的心血与“心狠手辣——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今日出门在外风度翩翩、卓尔不凡的墨儿，都是尉迟氏一根柳条一鞭鞭揍出来的。
但……
“夸夸其谈有何意思，有这个时辰，不及回去多读两本书！”尉迟氏狂喜过后的脸，板得更加死紧，不仅不见松懈，甚至更显无情。
孙梅想说点什么，但尉迟氏一个冷眼瞪来，孙梅立刻适时地及时改口：“早点吃完，就赶紧过去读书吧——你爹说得对，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题名那刻再说不迟！”
孙梅的语气自然透着慈爱无限。
墨儿无趣地点头，不解人家都是严母慈父，独她严父慈母，娘总在微笑，而爹爹却永远都是一张不带暖色……棺材脸！
孙梅也低头吃饭——
她还是觉得尉迟氏对墨儿严厉太过，但慈爱却太过稀缺，或许……尉迟氏身为尉迟家的人，他们家族的人天生对儿女的期望，远不是她孙梅能懂的——
尉迟家的族人无不出类拔萃，身为兄妹中最不起眼的尉迟氏，或许也一直有一颗不屈、想要一争雌雄的峥嵘心！而墨儿，就是他一决胜负的所有期望。
晚饭寂静，饭后只闻船夜泊处淅淅沥沥的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