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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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市，江南的一座小城，一进入五月，便是等来了梅雨季节。
连绵不断的小雨，天色变得灰蒙蒙，人都闷的发霉，也不愿意去雨中走一走。
水乡一时间变得静谧，不再听得到左邻右舍相谈甚欢的声音，江家院墙上油漆涂成的‘煞星’二字也因为雨水冲刷暗淡了些许。
梅子该黄了。
秦律师已经带着熙歌去云市一周了，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四月期盼着为陆牵亮作证的那一天。
陆豪日日放学都是去江家，家中无人，四月便会陪着他写字，看书。
陆豪心中也是明白的，比起陆牵亮在家的时候，他不太闹腾，乖巧了很多。
秦森将穆熙歌安顿在距离警局较近的酒店，他日日往返警局交涉，上面有人应该是用了不少钱财，才让他如此费力。
自然，云市的进展，秦森也会向觅欢凉报告。
这一日，秦森正准备去警局，刚出门接到了觅欢凉的电话：“觅总！”
觅欢凉暂停会议，出来背对着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说：“上边安排好了，今天应该可以见到他。”
“好的，觅总！真的是觅天迟搞得鬼”秦森半信半疑，纵使觅天迟为了争夺家业，那也没必要将手插到云市来，世家公子，当真是把别人的命当作草芥。
“除了他有这么大手笔，还能有谁行了，我这边还在开会；”觅欢凉回头向会议室看了看，接着说，“尽快解决。”
他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继续听下一个讨论的议题。
秦森接到觅欢凉的电话，犹如打了一剂定心针，立马去接穆熙歌一同去警局。
穆熙歌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陆牵亮，她也有些心力交瘁了，秦森来接她时，差点哭出来。
怀胎三月，她渐渐有了孕吐的反应，因此加剧了她的焦虑。
到了警局，那两名年轻的警员早已对秦森熟识。那名男警员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笑眯眯地说：“秦律师，今日来的晚了些。”
秦森也知道他们受了上面的命令，不与他们计较，不失风度：“今天接了陆先生的妻子一起过来。”
“秦律师，我带你们去见刘所。”女警员恭恭敬敬地向秦森指路。
秦森与穆熙歌跟在女警员后面，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打开门，一位四十来岁穿着制服的男人坐在办公桌的一方，他手中的杯子兴许是长年泡茶的原因，沾了黄色的茶渍；一位背脊微微佝偻，头发根根分明，穿着茶棕色囚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
穆熙歌一眼认出陆牵亮，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她迅速抹掉，从身后抱住了他。
陆牵亮浑身一颤。
女警员倒是机灵，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秦森走上前，伸出右手，向那位刘所问好：“刘所长，幸会！在下是陆牵亮的律师。”他又从西服内侧的口袋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
刘所反而没有这样的客套，显得脱俗了：“你们先谈，我只能给你们二十分钟，这是我最大的限度。”说完，刘所拿着茶杯和报纸，走到一边的沙发上，看起报纸。
秦森一向严谨，取出手机录音，拿出笔记本记录，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你好，秦森！”秦森介绍完自己开始准备做记录。
穆熙歌已经坐在陆牵亮身边，她紧握着陆牵亮的手。
陆牵亮消瘦很多，下巴尖到凸出来一截，显得突兀，他的眼睛向下凹，胡渣杂乱的铺在嘴边。
他在ran早就练就了另一番生意场上的圆滑，自然习惯这种初次见面，只不过他的心里感到另一番滋味，他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与秦森招呼过了。
“陆先生，你现在的情况唯一的优势就是江小姐的遭遇，你和她的关系，成长环境，所以等开庭后，江小姐……”秦森一气呵成，说明形势。
陆牵亮直接打断他的说话，情绪激动了些，他双手从桌下抬起来，他的双手被手铐铐着，看上去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姿势。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双目凶狠，秦森抬眼看了陆牵亮一眼。
秦森心想：这倒是顺了觅总内心的想法。转而他又想到觅总交待转告的那句话。
秦森放下笔：“陆先生，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江小姐出庭作证，你的胜算并不大。最起码这个数。”
穆熙歌看着秦森的手指，眼神黯淡了，陆牵亮既然拒绝了，想必是劝不动了。
熙歌将陆牵亮掰过来，两人面对面，熙歌几乎是祈求着他：“牵亮，你不能感情用事。”
“陆先生，你放心，觅总会对江小姐负责。这是觅总对陆先生最后的帮助，我的任务完成后，觅总会接走江小姐，你们也不必再见了。”秦森漠然，觅总也算是心狠手辣了，在他了解了江小姐与陆先生的经历后，这样的话对陆牵亮现在的处境来说，对他是另一种打击。
陆牵亮腾地拍桌而起，他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我要与觅欢凉通话，我要见他。”
穆熙歌立刻抱住他：“牵亮，你冷静点，现在只有觅欢凉能帮助你，我求求你，不要随心所欲了。”
陆牵亮一把推开穆熙歌，他的力气太大，她向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了墙上，只听她闷哼了一声，瞬间胃翻江倒海，蹲下抱着桌边的垃圾桶呕吐。
刘所始终处变不惊，他好像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面对陆牵亮的发狂，丝毫没有影响他看报纸：“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他说完瞥了一眼穆熙歌。
秦森扶起熙歌离开，她怅然地没有半点生气。
她要不要告诉陆牵亮已经有了身孕要不要以此要求他必须答应让四月作证如果陆牵亮知道她做了那件事，如果四月也知道了，即使陆牵亮有出来的那一天，他会原谅她吗
熙歌得不到答案，可是，如果她不为自己和宝宝再争取一下，以后孩子出生，她要怎么告诉孩子，爸爸因为另一个女人，才没有陪伴她们
穆熙歌坐在车上久久无法回神，她想起陆牵亮最后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她的心就坚定了。
秦森从内视镜瞄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惨白，有些担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熙歌沉默，没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