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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五
“瑾云哥——”将橙汁放在桌上，陈跃留下的小助理怯怯地看着苏瑾云，不敢轻易碰桌子上散乱的乐谱。
最近的苏瑾云脾气不太好，录歌期间经常发火，小助理几次碰壁，如今已经对他产生了隐晦的畏惧感，不到万不得已不敢打扰对方。
“黎老师呢？”
“黎老师说去打个电话，等会儿再过来。”
此时，苏瑾云正录完最新的一首歌，闻言，见小助理畏首畏尾的样子，他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一个人留在录音棚里，苏瑾云默默饮着橙汁，神色难辨。
上次在天桥遇见杨久，对方强硬的质问令苏瑾云神色恍惚，想起杨久痛心地说。“苏瑾云先生，我没想到上次在游乐园，你竟然想害你的队友，我真的很失望，也许现在没有人知道这是你干的，可我拍到过，虽然我无法指证你……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方是个无所顾忌、坦率可爱的好人，也间接被他拉上了贼船。被这样的人指责，苏瑾云出奇的有些难堪，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但他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下去，毕竟能坐在录音棚里，能被优秀的制作人指导，能够继续红下去，真的太重要了……他只能告诉杨久。“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事实既定，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的。”
记得当时杨久将满手的红薯皮丢自己身上，出奇地没有捡垃圾，失望透顶地跑开。
苏瑾云握着玻璃杯的手一紧。他有点懊恼，又有点疲惫，反正这场战役他赢了，成王败寇，不是吗？
出去打电话的黎雍一个上午都没回来，被留在录音棚的苏瑾云只好独自一人练习，他唱到中午，经纪人陈跃给他带了盒饭，隐隐有些不安的苏瑾云问道。“陈哥，黎老师今天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是出了什么急事吗？”
陈跃似笑非笑，他安抚道。“瑾云，你不用管，好好唱歌，好好做专辑就行，黎雍和他的老朋友见面去了，大概是相谈甚欢，下午就会回来吧。”
苏瑾云眉头一蹙，直觉觉得陈跃的话里不太对，陈跃这些日子实在太和颜悦色，全力支持自己做专辑，令人心生疑窦。突然，对方的电话一响，苏瑾云正坐在桌边，见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微微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陈跃愉悦地声音打断。
陈跃早就不避讳地接听，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有些无奈，“小祖宗，我马上来看你，你可别搞砸了试镜，好好好，我给你带寿司，啊……不要鱼籽啊，没问题……”
“陈哥，这是？”苏瑾云不动声色地问。
陈跃似乎也没想过隐瞒。“公司最近选秀比赛的第一名秦青，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演戏上很有天赋，唱歌也很好，是个好苗子。”
从没有被陈跃那样重视过，苏瑾云有些羡艳，有些不屑，不知道那个秦青怎么讨好了陈跃，又怎么得到了公司的青睐，被陈跃当成了掌中宝，可他作为前辈也不好小气地和后辈计较。苏瑾云点点头，知趣地不再问。
“你好好录音，我先去看秦青了，他今天有重要试镜。”
眼见陈跃马上离开，苏瑾云终于没忍住，开口叫住了陈跃。“陈哥，秦师弟试镜的是什么角色……真是期待以后在大荧幕上看到师弟呢。”
见苏瑾云还是按捺不住，陈跃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
“瑾云，只是个小说改编的武侠小电影，翻不起浪来。那个角色更适合秦青，我知道你要专注音乐，档期也冲突，就没把剧本递到你面前。瑾云，你会成功的，公司等着你做出一张完美的专辑，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我先走了！加油。”
眼睁睁地看着陈跃离开，苏瑾云有些茫然，他似乎陷入了一个甜蜜莫测的陷阱中，未来像是尽在掌控中，又像是飘忽不定，他像是被捂住了耳朵眼睛，只能不停奔跑，周遭昏暗。
他定了定神，陈跃总有句话说的没错，只有做好专辑，把握机会才能在公司抬起头来，到时候什么秦青……不过是跳梁小丑，哪有机会捡自己的漏。
————
出了录音室，接到电话的黎雍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这次百般犹豫才选择了苏瑾云作为回归乐坛的跳板，更是请了多年好友李导出山拍摄mv，可前几天还尚有余地、即将被说动的李导今天便打电话拒绝，随即许多利益往来的人都对自己略有疏淡，黎雍旁敲侧击一番，才知道自己竟然惹上了乔氏，被无形中打压了。
原本以为冷询是个小卒，远天不至于为了他大动干戈，可没想到这次选择失误，以为是张烂牌的冷询竟然是个潜力股，黎雍有些后悔，但他已经选择了苏瑾云，没有再回头的余地，所幸苏瑾云也算是个不错的苗子，只要好好做，利用现有名气再上一层楼不难。
但是连一向不畏权贵的李导都因为乔氏推脱了mv拍摄，黎雍有些恨恨，他质问道。“老李，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也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在这次的专辑筹备上，瑾云是个有灵气的孩子，老李，你就不愿意帮帮老朋友么？难道你也因为乔氏的风言风语想要同我这个老朋友断交了？……罢了罢了……”
李导虽然四五十岁但身体依旧健朗，声音中气十足，他颇有些不满。“黎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对方的态度一如平常，黎雍心中一喜。“老李，你这意思是……”
“我最近接了个新活，是真的没办法再同时接你这边的mv了。”李导缓缓道。“那些空穴来风的话，我一把老骨头不会在意，你黎雍是我永远的朋友，也希望你专辑大卖。”
“……新活？”虽然李导言语间还是充满亲近，但黎雍不禁身子发冷。“老李，你接了别人的mv？”
他的语气太过咄咄逼人，李导有些不悦，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哦，是明老师说他准备做一张专辑，我听了母带，很有意思……打动了我，我就忍不住接了，不过人老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般肆无忌惮了，只能接一边的拍摄，对不住你啦，黎雍……”
“明123言情老师也要制作专辑了？”没想到碰上明123言情出马，黎雍权衡利弊还是退缩了，他强笑。“谢谢老李了，我再找人，正好金昔娱乐推荐了一个导演，我瞧着也不错……”
李导笑道：“也对，要多给新人机会，这样才能进步发展。”
黎雍挂断电话，他一腔怒气难以抑制，直接离开金昔娱乐。他不敢保证再看着苏瑾云会不会将怒火波及到对方身上。
利益权衡朋友，自然也会被朋友利益权衡。
————
在乔开远打过招呼后，冷询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至少表面上遭受的冷言冷语已经逐渐减少，他也遇到了平心静气对待他的工作人员，有时候导演语气也不错，总体气氛意外的不坏。
可冷询的人气终究受丑闻影响，粉丝团体内爱恨极端，关于金主和霸凌这两件事常年飘红在各大扒皮帖里，即使导演们有心给他加分量，奈何黑红的艺人观众缘不好，有心无力。
感觉继续上综艺也只是跑龙套，以往的真性情也变成了虚伪的解读，冷询有些吃力不讨好，冉河因为担忧他，嘴角都上火起了燎泡。在乔开远和冉河的支持下，冷询尽力做好每一次节目，直到冉河告诉他，他需要暂缓参加综艺的计划。
冷询表示理解，这些放送分量聊胜于无，可终究起不了大作用，冷询参加完本周——也是现阶段最后一个综艺节目，准备无憾地离开现场，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与他一同参加节目的一个金昔娱乐的艺人正在和经纪人吵架。
那个艺人是个有些傲娇的小新人，自诩俊美少男偶像，而他对面的经纪人竟然也算个熟面孔，正是苏瑾云的经纪人陈跃。
冷询秉着不多事的原则想要绕路，突然听到那个小艺人大喊一声。“谁不知道你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苏哥了——”
“秦青，不要闹，别在这儿丢脸了。”陈跃有些无奈，秦青的脾气太坏了，他一直害怕这家伙上综艺会尥蹶子，果然，秦青一下台脸色就臭得难看。
不过秦青倒是没有去招惹远天的冷询，陈跃松了口气，最近得罪冷询可不是什么好事。
被贴上“不好招惹”标签的冷询睁大眼，他捂着耳朵，快步走过，只希望不要打扰到两人。
“苏哥有什么了不起的。”秦青冷笑。“不就是靠着黑队友起家吗？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每天霸着陈哥，切……”
“秦青！不要再说了。”
“谁不知道他是个狠人，而且他现在和黎雍老师做专辑，应该也不会接电视剧了，也就那个冷询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意外曝光，其实早就被人暗恨上了，陈哥，所以我说了我要那个角色，你不许把他给苏哥……”
“小祖宗你声音小点吧！”
对方再说的什么冷询都听不清了，他出现一阵耳鸣般地嗡鸣感，像是滔天而来的巨浪声，冷询越走越快，可膝盖却有些发软。
他突然觉得最近做的一切就像个笑话。
其实有时候越努力，不一定越幸运。
冷询不由得拨通了乔开远的电话，声音异常平静。“阿远，我们两人的事情，是不是苏瑾云偷拍的？”
“阿询……”
他不是对苏瑾云有多大的期待，没有他也有别人会发现，虽然气愤，但丑闻终究会爆出来，冷询没把苏瑾云当作什么重要的人，对方的手段他并不痛心。他只是有些难过于他的努力被那些无端丑陋的心思弄得一文不值，让他尝尽人情冷暖、错失好多机会。
冷询真正怕的是，根本没有粉丝能在困境中与他走下去，也没有人能在黑暗中赏识他。
而在冷询越发寒颤时，电话那边的乔开远呼吸急促起来，似乎在奔跑。
“冷询先生，请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告诉我你身边有什么建筑，我想来找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会给你说。”
“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