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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眼睛应该是晶亮的。
在之前权柔见到陆十九的时候，她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还会抱着汇安郡主或者是陆十七的手臂撒娇。
眼睛里也像是有着星星。
这才来了没多久，看着人都变了样子了。
也不能说是模样变了吧。只是你看着这小孩儿的时候，总觉得她不像是个孩子了。
眼睛里头没什么光彩，整个人也瘦的不行。
权柔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吃不惯这里头的东西吗”
被她揽在怀里的陆十九却是愣了愣，随后才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十九吃的很好的，”
她说着，害怕权柔不相信，自己，还连忙补充了一句，“十九说的是真的，权姐姐不用担心十九。”
她拉着权柔的手，脸上浮现几分笑意，“十九知道今天姑姑要来看十九，只是不知道权姐姐怎么会来”
这孩子，明显是在瞒着什么。
权柔脸上没露出什么东西来，方才视线却是跟着陆十九转到了边上的宫嬷嬷身上去的。要说宫嬷嬷会虐待陆十九吗权柔是不相信的。
他们没必要，也没有功夫去做这种事情。
况且陆十九也不像是被人虐待了。
那权柔只能把这个眼神归结为，这孩子怕是已经发觉了什么了。自己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这些，难免就会消瘦下来了。
真是可怜见的。
权柔摸了摸她的鬓角，“郡主今儿身体不太舒服，便叫我替她过来，而且还特意叫人给你做了好些衣裳玩偶来的，都在外头放着，一会子叫人给你拿进来，你都试试看。”
陆十九显然要开心了许多了，抱着权柔的手道，“十九多谢姑姑和权姐姐惦念了。”
才七八岁，说的却像是个十七八的姑娘了。
这要是给陆十七带去的，那人只怕要撒娇说着衣服哪里不好了。
权柔心底可怜她，面上也不显露。只是摸着她的脑袋道，“不用谢，”
她站起来，手还搭在陆十九的肩膀上，视线已经对上了对面站着一直没开口的宫嬷嬷。
“嬷嬷，那些东西便麻烦你要叫人拿进来了，我想先给十九试试看，免得有不合适的。我也好回去给郡主交代。”
她这么说，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怕他走了以后宫嬷嬷他们不把那些东西拿给陆十九而已。
这也无可厚非的。海棠也是这个意思。
便也没拦着权柔说话，只是默默蹲在了陆十九边上，拿了手上的绢帕给陆十九擦了擦脸。
陆十九咬着下唇对海棠笑了笑，便叫海棠心底越发的难受了。
好好一个楚王府的姑娘，怎么就被一个人丢在这寺庙里头养病了这得多大的病啊，那京都居然都养不好了吗还需要千里迢迢的送来金陵，这么远离父母家人的。瞧着，便叫人觉得心底难受的紧。
“十九姑娘可有想吃的奴婢这就叫他们现在去街上买了来，”海棠趁着这功夫，小声的对陆十九说着。
陆十九有些害怕的看了眼宫嬷嬷，怯生生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瞧得权柔也是觉得无奈。
这宫嬷嬷是楚王妃身边的老人了，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这两个人要是同时出事儿了，楚王府肯定是选择救宫嬷嬷的。
这也没法子。
懂事点儿总比不懂事自己吃苦的强。
权柔把人挡在了身后，对宫嬷嬷道，“来之前郡主特意着人交代我，叫我好好给嬷嬷说话，说，十九姑娘毕竟年纪小些，在长着身子，况且身子又不好，她是来养身体的，可不是，来修行的。”
这话说的就已经很明白了。
哪怕是先前一直都没有怎么看权柔的宫嬷嬷，这次也抬起了头来了，那双老练的眸子盯着权柔看了半响，就在权柔疑惑着这宫嬷嬷会不会当场送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声，“那是自然。姑娘且请郡主放心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宫嬷嬷如今的表情配上这话属实是有些怪异的，所以权柔总觉得，她的意思不是嘴上说的这般的。
但是自己也只能说道这里了，话太过了，难免会引起反面效果。
看来她得回去和郡主说说，日后叫郡主多派人过来吧。
郡主出面的话，那宫嬷嬷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也不能叫陆十九遭罪。
这心思权柔便在心头埋下去了。
正被海棠哄着说话的陆十九见宫嬷嬷和权柔这么僵持在这里，便也立刻上前拉住了权柔的手，“权姐姐快进来，我屋子里，有个好大好大的露台子，如今正是看景的好时候，权姐姐快进来看。”
她刻意的用力拉着犬儒，两个人从宫嬷嬷身边穿梭过去，就这么进了里间屋子里。
海棠忙给宫嬷嬷服了服身子也立刻跟进去了。
宫嬷嬷看着三个人的身影，那双眼睛里似乎冒出来了许多的情绪，但是在权柔转头过来的一瞬间，他眼睛里的那些东西便都消散不见了。
“你们，去吧外头的东西都拿进来。”宫嬷嬷吩咐了自己的人一句，便也迈步跟进去了。
从进了屋子以后，宫嬷嬷便只是站在门口这边，也不上前去看着权柔和陆十九两个人说话。
陆十九也高兴，带着权柔到了自己的露台子上，那上面摆了一张黄花梨木的雕花桌，两侧各放了一颗镂空圆凳，上头蒙了金白色坠流苏的软垫子。
陆十九拉着权柔坐下去，指着外头的景色给她看着，“那边，那边是师傅们修行的地方。过来这里，是寺里的天坛，往日里做祭天，都在这边的。”
陆十九这段日子里也听着寺里头给送饭的小师傅说了许多的东西，所以现在对于寺里头的景色，倒是分辨的清清楚楚的。
权柔含笑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也不打断了。
海棠笑着伺候在边上，看着陆十九从先前那么自闭的样子道现在开开心心说话，她心底也能好受一些。
正好门外有人端了茶水进来，海棠注意到了，便也走过去，“我来就是了。”
那送茶进来的是个小丫头，是跟着宫嬷嬷一道从京都来的。
见海棠要伸手接自己手中的东西，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要不要给，便下意识看向了门口处的宫嬷嬷。
海棠也看过去，没说话，只是嘴边的笑意淡了些。
她到底也是汇安郡主身边的二等丫头，如今很少有人这么对她的。
宫嬷嬷自然能觉察出海棠的变化了，朝着那小丫头看了一眼，便叫那小丫头心下抖了抖，赶紧的把托盘递到了海棠手上，低着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海棠接过来，也不说话，转身到了露台子那边给权柔和陆十九送茶去了。
权柔一早便注意到了那边三个人的反应，一边听着陆十九叽叽喳喳的说话，一边把余光拿去看着她们。
见海棠气鼓鼓的端着茶来，便笑道，“你就在这里伺候吧。”
“是，姑娘，”海棠被她看破了，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权柔朝着她摇了摇头，“你呀。”
陆十九却是不知道他们这一言一语的在说什么呢，左右看了看两个人，脸上倒是好奇，“权姐姐和海棠说什么”
她没注意到那边的事情，也不可能知道这两个人在说的什么话。
“没什么，说你的新衣服都叫人搬进来了。”权柔朝着外头抬了抬下巴。
这露台子和塔楼顶部一般，是用了整个的透明琉璃瓦给隔断开的。能把对面屋子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自然是能看见丫头婆子们正在把权柔带来的那些匣子一个个往里头搬进来呢。
陆十九眼睛都亮了亮，“都是姑姑给十九的吗”
难得见到她这般孩子气。
权柔忍不住逗她，“不是，只有一匣子是给你的，剩下的，都是给寺里的小师傅们的礼物。毕竟人家照顾你一日三餐，总要给人家些好处的。出家人不收银钱，便叫人给他们做了些衣裳。”
海棠瞅着权柔这么逗人玩儿，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是呢，”
陆十九是个最老实的孩子了，权柔这么一说，立刻就相信了。
连连点头说着，“权姐姐说的是呢。”
瞧她认真的模样，权柔和海棠也都笑了出来。
自己被人笑了，陆十九也不生气的，跟着嘿嘿的笑。
她那张不怎么圆润的小脸上这次的笑意也多了许多。
权柔和海棠都放心了不少。
见人把匣子都给搬进来了，这下子也不多逗她玩儿了，权柔拉着她一道站起来往里头去，“都是给你的，郡主着人赶制了好几日呢，有穿的戴的玩儿的，海棠还说有几个西洋那边来的小玩意儿，什么八音盒，巴掌大的西洋镜，都是郡主给你准备的。”
海棠笑眯眯的补充着，“还有一匣子的话本子，都是郡主觉着好的，郡主说了，总不能日日看四书五经女戒的，您在寺庙里本来就够闷的，自然是要看点儿解闷的书才是了。”
陆十九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姑姑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