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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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
养心殿外，羽卫神情凝重，侯在殿外。
千机璟一脸倦容，匆匆起身更衣，昨夜醉霞宫那场纷乱依旧萦绕在心头，阴郁难散。
羽卫进来，屈礼：“皇上，天牢刚发生事故，看守的狱卒被人迷昏，罪妇刘氏被杀！”
“什么！”
千机璟不敢相信。
他立即起身，前往天牢查看。
......
大内天牢，禁军已经进驻。被迷晕的狱卒也已经醒来。
关押刘允心的暗室内，充斥着阴冷和血腥。羽卫细细查看尸体，之后回禀千机璟：“皇上，刘氏死于匕首穿心，一刀毙命！”
“匕首”千机璟失声。他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的冷宫，胡族慕容清婉被人杀害时的场景，两者，竟如此相似！
难道是......
千机璟面部的肌肉有些抽搐。
悉数狱卒均被带到千机璟跟前，各个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发声。
千机璟压低声量，道：“一群废物！我大梁天牢，机关重重，重兵把守，竟能让人轻易出入杀死罪犯，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将这群废物统统拉出去斩了！”
狱卒们均被吓坏，哭喊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昨夜之事，奴才们竟一点也记不起来，好像是失了忆一般，奴才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皇上明查啊！”
真是太过巧合。
慕容清婉被杀害后，审问看守禁军时，他们也都说什么也记不起来。
难道.......
千机璟暗暗叹息，压制着内心的浮动情绪：“将罪妇刘氏的尸体好生看守，传侯天问大司马，命他在养心殿侯旨！”
“是！”羽卫领命。
......
后宫，一夜之间死了两位妃嫔，太令人发颤。
赵卿蕊得知刘允心被杀，并没有太多震惊，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继续读她的闲书，不惊不怒。
严素素进来，轻声：“锦妃娘娘真是心宽，倒还有心思读书！”
赵卿蕊抬眼，平静如常。
“姐姐一早过来，有何事坐吧！”
严素素坐在她对面，道：“妹妹可知，如今后宫里都炸开锅了，醉霞宫的两位先后死于非命，真是蹊跷，据说，杀刘氏之人如同鬼魅，来无影去无踪，还能夺人心魄，妹妹不怕么”
赵卿蕊未抬眼，淡淡道：“鬼魅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魅，都是心肠似鬼之人装扮的而已，哼，这后宫，似鬼似魅之人还会少么！这个鬼魅就藏在宫里，姐姐难道不知”
严素素也不惊，反问：“妹妹既是知道此人藏在宫里，为何还袖手旁观呢”
赵卿蕊盯住严素素，沉沉一句：“袖手旁观！哼，妹妹一柔弱女子，还能如何不过，那个侯天问大司马倒是个正直磊落之人，皇上将此事交给他来彻查，足以说明绝不会就此罢手的。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严素素笑笑，道：“妹妹的确是料事如神的，昨夜你我叙话，妹妹说背后之人已经开始筹谋对策，没想到那刘氏就在天牢被杀了，看来，此背后之人颇有心计和手段，那侯天问如此耿直之人，怕不是其对手，妹妹若想帮他一把的话，姐姐我倒是可以向你提供一个密报的！”
赵卿蕊牢牢抓住她的眼神，两人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看着对方。
片刻，赵卿蕊郑重起来，道：“好，妹妹愿洗耳恭听！”
严素素收了笑，靠近赵卿蕊：“我可以断言，与刘氏通奸之人是京城名伶武艺寒，此人是后宫里的常客，妹妹进宫之前，翠玉宫那位经常邀其进宫唱戏，取悦后宫妃嫔！据说，这个武艺寒手里就持有牡丹令牌，可以随时随地进宫伺候的！不过，说也奇怪，这武艺寒与翠玉宫那位倒是亲近一些，但何时勾搭上刘氏，竟出入她的寝殿，行如此污秽无耻之事，我也甚感疑惑！还有，刘氏向来是痛恨翠玉宫那位的，怎会与其亲信通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罢，赵卿蕊冷冷叹了口气，“其中定有阴谋，不然以刘氏的分量，翠玉宫那位根本不把她放眼里，哪有闲暇去对付她，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刘氏定是抓住了翠玉宫的把柄，才会被设计！哼，这个刘氏本性跋扈张扬，竟无故害死了阮晋安，实在可恶，死了也不足惜，只是，如今，真相一旦暴露，这后宫恐怕要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妹妹我是不怕，姐姐怕么”
“哼，这后宫的暗斗比腥风血雨更残酷，我早就死了心，怎会惧怕！翠玉宫那位，心如蛇蝎，杀人不见血，如果妹妹能对付他，姐姐我定与你一起，绝不后退！”
两人对视，彼此心里都更加明了！
......
京城名戏馆，坐落在东门大街，是京城戏迷们的消遣之地。
赵卿蕊乔装改扮，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严素素手里有千机璟御赐的金牌，可以出入宫门。赵卿蕊正是拿着此金牌，顺利出了宫门。她要找出那个京城名伶武艺寒，从他身上入手，抽丝剥茧。
天色尚早，清晨的东门大街上只有零星几个小贩过往，赵卿蕊一身暗紫色流云纹饰长衫，腰间别着她的暗火玉刃，甚是风流。要不是她头戴紫纱斗笠，这宛若仙子般的容颜，定会招来行人侧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京城名戏馆，名曰紫霄阁。因为是大清早，所以门庭紧闭，寂静无声。
赵卿蕊来之前早就打听过，这紫霄阁要到午后才开门迎客，她趁着清晨未完全亮的天色，悄悄而来，就是要出其不备，她断定这个武艺寒应该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变故，她要在翠玉宫动手之前找到他。
事不宜迟，赵卿蕊趁四处无人，飞身至房顶，借着通廊跳入窗内，顺利进了紫霄阁。
里面，戏台子上的帷幕垂落，四下寂静无声。细听，帷幕后面有窸窣之声，赵卿蕊潜过去，一看，一个总角小儿正在收拾整理各种杂碎，他见有人潜入，不免慌了神，拔腿就跑。
赵卿蕊飞身，拦住小儿，从腰间拿出些碎银子，道：“小儿莫慌，在下是武艺寒的戏迷，只想见见他，请你带个路。”
小儿仍有些紧张，不过还是接过了银子，轻声：“跟我来吧！不过武老板昨夜唱到了深夜，这会应该还在睡呢！”
“不要紧！在下可以在外面等。”赵卿蕊回话。
小儿迅速跑到了前头，领着赵卿蕊到了后院。
后院里，戏班子练功的器械一应俱全，有几个早起的戏子武行已经在那里练功了，他们看到小儿匆匆跑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戴着紫纱斗笠的生人，都停下动作，靠了上来，其中一位俊秀的少年问小儿：“小狗子，这位是谁”
小儿抬眼看了看赵卿蕊，睁大眼摇摇头，一副极为陌生的模样。
不等少年开口，赵卿蕊作揖：“在下是武艺寒的戏迷，慕名前来拜访他，还望这位公子引荐！”
少年并不奇怪，因为这京城里，慕名要见武艺寒者不可胜数，不过，像眼前这位硬生生闯入之人，还是首次遇到。少年不免犹疑，道：“我是这戏班子里的大师兄，武艺寒武老板是我的师弟，他昨夜唱戏到凌晨，这会正在熟睡中呢，客官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里等候.......”
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瞬间闪现。赵卿蕊将银子拖在掌心，暗笑着问：“不知这锭银子够不够当领路钱，等见到武艺寒，在下还有重赏！”
几个戏子眼前亮了，其中一名妙龄少女眼疾手快，她一把抢过银子，冲赵卿蕊一笑，道：“公子跟我来吧！武老板的厢房就在楼上。”
其他几位戏子狠狠盯住她，一脸不服气。刚才的那位大师兄冷冷发话：“真是见钱眼开，打搅了武师弟的好梦，小心他揍你！”
女子只调皮一笑，不去理会，示意赵卿蕊跟着她走。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没转几个弯道，便在一间厢房外停下了。女子轻扣房门：“武师哥，有贵客来访，请求一见！”
房内，没有回应。
女子略显尴尬，再次用力叩击房门，还是无果，她转向赵卿蕊，陪笑：“这位公子，武师哥可能睡得沉，要不......”
赵卿蕊顺手推了一下房门，门竟开了。
女子一脸惊异，道：“门竟没上拴”
两人推开房门，进入。
“啊-----”
随着一声惊叫，映入眼底的是一滩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武艺寒。
女子被吓得失了魂魄，杵在原地动弹不得。赵卿蕊也一身冷汗，眼前情状，太出乎意料。
闻声，楼下的戏子们均赶了过来，一个个鱼贯而入，见到眼前惨象，都惊恐万分，不由失了阵脚。
“武师兄...怎么会.....”
“天哪.......”
......
正当众人惊恐不已，失去分寸之时，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旋即，只见官兵将房门团团围住，随后，一髯须黑脸的官员大步进入，他神色匆忙，气势逼人。
当见到武艺寒的尸体时，黑脸官员不进凝眉，暗语：“还是来晚了一步！”
赵卿蕊透过紫纱，还是认得，此黑脸官员，正是大司马侯天问。自冷子期消失之后，他，就成了惠帝千机璟的心腹，接任大司马一职，位高权重，深得惠帝信赖，并与齐王千机瑁，禁军首领羽卫，大将军杜胜，四人一起，成为了大梁朝廷的核心权位！另一个与其对立的权利体，就是以永宁侯萧琛，辅政大臣廖迁，秘书郎刘不为，三人为一体的萧氏集团，如今，刘允心获罪，那刘不为也正焦头烂额，不知所从呢！他亲自修书到翠玉宫，求萧楚烟助其脱险。
当下，这武艺寒也惨遭毒手，局势，又陷入了僵局，无从下手了。
侯天问长叹一口气，令：“将现场封锁，一概人等均不能离开！”
官兵领命。
赵卿蕊暗自伤神：“这下可好了！私自出宫又被牵扯进这桩命案里，该如何应对”
她暗暗看着侯天问，开始思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