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入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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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安排,柳旭将手下的人马兵分四路,泥鳅护送杨珞的心腹带着从飞鹰帮得来的私盐去西南与云贵当地的盐枭交易;沐荣押送正常采购的货物乘船返回;螃蟹带领一个小队跟随杨珞进山,而柳旭则带人尾随在后暗中跟随,以便随时接应。可如今螃蟹要护送李世安回乡,其余两人皆已启程,柳旭只得亲自陪杨珞走这一趟。
这一路着实耗费了不少时日,先乘船沿江而上,然后骑马进山,在山路上兜兜转转,直走了快一个月才依稀见到人烟,沿途的乡民无论是服饰还是习俗都与汉人大不同,仔细看去,那些乡民望向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紧张和戒备,似乎很是害怕他们停留在此,更有甚者,柳旭留意到有些青壮男子手里已经握紧了弓箭,似乎时刻准备着扑上来与他们一决胜负。
车队在诡异的气氛下缓缓通过这个小小的村庄,直到看不见人烟,柳旭才暗暗吐了一口气,想到之前那不同寻常的氛围,忍不住低声向杨珞询问:“为何那些乡民见了我们如临大敌一般是何缘故”
杨珞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唐公子,微微皱眉,回道:“应该是飞鹰帮在此处的名声太过凶煞吧,那些乡民估计对飞鹰帮是又恨又怕,所以才会如此。”
“凶煞他一个卖私盐的凶能凶到哪去难道还能草菅人命”
杨珞抿了抿唇:“你怕是忘了这里不是江浙、湖广那些富庶地方,人人讲规矩懂礼数,这里穷山恶水本就活得不易,争抢土地水源都能发生械斗,何况他那些矿山心慈手软了,恐怕连骨头都要被人啃了,你当飞鹰帮为何千里迢迢的买我这些琵琶果”
“不是为了开矿吗”
“开矿哪里用得了这些多半都是用来震慑人心和消除异己的,我们这些江湖帮派的势力都是靠着人命堆起来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飞鹰帮也不例外。”
柳旭抬头看了看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马队,每匹驮马身上都载着成箱的琵琶果也就是火药,想象着飞鹰帮靠着这些东西四处挑衅作恶,不免有些不寒而栗,眉头深皱陷入了沉思。
提到琵琶果,杨珞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随口问道:“你上次带来的火器是从哪里搞到的火药一直都是朝廷管控的,只能配备正规军队,清平山庄按道理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柳旭淡淡说道:“你别忘了我们清平山庄是跟谁做邻居道士们闲来无事炼个丹,炸了炉,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把炼丹的方子拿过来改一改,添点东西再减点东西,就可以直接用了。”
杨珞一时恍然,随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万一惊动了朝廷,被言官弹劾,清平山庄该如何自辩你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放心,查不出来!一共就做了那点东西,为了给你解围,我把家底全掏空了,现在仓库里连根毛都不剩,朝廷就是想治罪,也得讲证据不是”
“你不是还有方子万一落到别人手里,不是照样麻烦”
“不碍事,一张方子我写成了四份,我有一百多张方子,全混在一块,我还在上面做了暗号,只有几个人看得明白,而且还不是全能看懂,有人能看懂三四张,有的人能看懂十几张,先放什么、再放什么,光把这些搞清楚就得费个几年时间,然后再试制又得几年,关键是不光耗时间,还费钱,要是有那脑袋不灵光的非得一个一个试下来,不等成功他就得败家。你没看我也就做了这几个吗实在是太费钱了,山庄上下一万多张嘴就够我头疼的,哪有闲钱做这些”
杨珞一听若有所思,抿了抿唇试探着说道:“其实,我可以……”
话未说完,唐公子身边的一个侍卫驱马过来,禀道:“石堂主,我家公子请您到前面去,有事相商。”
杨珞见状也只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驱马上前商量正事去了。
又过了三天,眼见着路过的村庄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柳旭猜测着八成是要到了,果然临近傍晚时分,一座繁华的城镇出现在眼前。此时华灯初上,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沿街而过,店铺林立,人声鼎沸,那一簇簇酒旗店招,那一片片火红的灯笼,让人一阵阵心生恍惚,不知自己究竟站在何处,身处何乡。
穿过这条繁华的街道,又走了一刻钟,队伍停在一座巨大巍峨的城堡的面前,虽然近在咫尺却不得近前,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将城堡里外划分成两个世界,只听队列前有人冲着城堡内吆喝了几声,那城堡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不一会儿一座吊桥放了下来,那一点点呈现在眼前的黝黑洞门就像是一头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那吊桥则像巨兽的舌头一边探索着外界的气息,一边引诱着猎物不断上前,直到完全吞没。
柳旭望着那巍峨的犹如宫殿般的建筑,不知为何心中突然闪过一丝肃杀之气,直觉告诉她这看似祥和安宁的景象不过是虚伪的表象,实则早已布满了机关陷阱,就等着他们踏进去将他们全部绞杀,刹那间,她猛地抓住了杨珞的衣袖,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柳旭反常的举动让杨珞很是疑惑,关切地望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的解释,几息之后,柳旭松开了手,只讲了一句:“我在你身后。”
杨珞一怔,随即颌首应道:“我知道。”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站在宽阔的大殿外,柳旭神情有些恍惚,饶是她见过不少世面也被这城堡里的气派惊掉了下巴。这一路走来,楼阁成群,雕梁画栋,玉石堆的假山随处可见,金银装点的树木屡见不鲜,若不是知道这城堡主人的身份,柳旭还以为是进了哪位王爷的王府。
柳旭站在杨珞身后,听着他与迎出来的大公子赵晨寒暄。这位赵公子刚过而立之年,身材颀长,姿容俊伟,说话行事礼节周到,字字句句虽透着关切亲近,可听在柳旭耳中却不见热络之情,尤其他那对丹凤眼,虽然笑意满满,可柳旭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丝阴鸷,虽是一晃而过,却还是让柳旭生出戒备之心。
几人进入殿内,飞鹰帮的帮主赵骞早已恭候多时,见到杨珞立刻笑容满面地走近前,双方契阔几句,赵骞便传话摆宴,为杨珞一行人接风洗尘。
这位赵帮主五十上下的年纪,看容貌与赵晨有七八分相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太过安逸,赵帮主的身材膨胀得委实厉害,大腹便便宛如扣了一口锅,全身上下金光闪闪,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尊镀了金的弥勒佛,再一想到他的名字,柳旭心中感叹,果然是不差钱。
几杯迎客酒入喉,之前的客套与拘谨一扫而光,舞姬登场,乐音绕梁,宴会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随意。西南之地民风豪爽,喝酒如饮水,待客之道便是不停地劝酒,没过一瞬,杨珞脸色便变得红润,眼神也有些迷离,正在这时,一直坐在赵骞身旁的一个十几岁的清秀少年站了起来,举着酒杯走到杨珞身前,说道:“石堂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您能千里迢迢来我们飞鹰堡做客,我深感荣幸,我代表家父敬您一杯。”
杨珞一时有些诧异,目光转向赵骞,只见赵帮主乐呵呵地说道:“这是我的幼子赵晟,刚过舞勺之年。”
杨珞了然,笑着与这位小公子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赵小公子敬完酒却并未返回,反倒与杨珞攀谈起来:“石堂主您是从中原而来,不知中原是何景象可有我飞鹰堡这般富丽堂皇我一直仰慕中原文化,不知那书上写的是真是假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否与我讲些奇闻轶事”
杨珞笑道:“小公子怕是还没出过远门吧”
赵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爹爹不让我出去,他总说我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杨珞点头安慰道:“父母总是为儿女考虑得多一些,赵帮主不让小公子远游必定有不能远游的道理,我想将来等小公子学得上乘的本领,能为赵帮主分忧解难时,赵帮主必然不会再加阻拦。”
“母亲也是这样讲的,可是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哥哥们都可以行走江湖了,只有我还被养在家中,我有些不甘心。”
杨珞笑了笑:“以后会有机会的。”
杨珞与赵小公子随意闲聊时,柳旭悄悄将殿中每个人的神态举止都观察了一遍,只见这些人或极尽谄媚逢迎着赵帮主,或埋头吃喝自得其乐,可当目光扫到赵晨时,竟让她捕捉到他眼神里浓郁的狠绝之气,这让柳旭内心又加重了一份怀疑和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