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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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蒙人闭城不出，战火暂熄，但是汉军每日都要派人出营巡逻，以防元军骚扰附近农庄百姓。
这一天，柳旭刚刚带队回营，有侍卫立刻上前禀告清平山庄的张元佶到了。
一听说九师兄来了，柳旭立刻向议事的大帐飞奔，没等到门口，已经听到信的张元佶先迎了出来，两人还没见礼，柳旭一见他的样子忍不住先叫了起来：“师兄你这半边脸怎么肿起来了你又乱吃了什么”
张元佶此时半边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嘴角歪斜着，时不时还有口水流出来，说话呼噜呼噜的，要不是柳旭跟他熟悉都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只听他说道：“哪里是我乱吃东西还不是被灵宝道长害的！我一接到信，就赶紧找人找车，把你要的物资和人送过来，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没过几天牙肿起来了，疼得难受，灵宝道长看见了给了我两个颗药丸，说是清热去火，谁知道吃完我就这样了，七八天了也没见消肿。”
柳旭忍不住扶额，抱怨道：“不是跟你叮嘱过吗那老家伙给的东西千万别吃，他的东西比砒霜还毒，不死也得半残，你怎么不听呢”
“我哪知道这么厉害以后打死我都不碰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找个正经大夫瞧瞧吧。正好张大夫这两天没出去，让他给你看看吧。”
柳旭说完派了个小兵领着张元佶看病去了，扭头看见灵宝道长的徒弟站在一旁，想了想问道：“你是叫冬青还是叫半夏来着”
那小徒弟拘谨地回道：“小的是冬青，半夏是我师弟。”
“你师父还没死心呢不是让你盯着他吗怎么又做上药了”
冬青一脸委屈地抱怨道：“看不住啊，将军你不知道我师父有多狡猾，我跟师弟白天黑夜轮流守着，我们俩楞不知道他炼了丹药出来，还偷偷拿出去找村民试药，邻村的一个老头就吃了他的药出了事，要不是张将军这次送我们来西北，官府就得把我师父捉了去，不砍头也得挨几板子。”
柳旭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她是真没看错，灵宝道长的天赋果然是在制造火器上，做出来的东西小巧、轻便、杀伤力大，在现在这个世道几乎无人可以匹敌，这次着实帮了柳旭的大忙，可是战况激烈，火器消耗太大，以往这些火器都是在清平山庄做好后运过来，耗时费力而且还要时时提防着劫匪，实在太过麻烦，几番衡量之后，柳旭决定让张元佶把人送过来就地生产组装，省时省事还能保障供应。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灵宝道长依然死性不改，痴心不灭，心心念念还想着炼丹长生。以前住在山里一个月也见不到几个人，可在这就不同了，全营上下几万人，一个不留神可就都变成他的实验对象了，柳旭一想到这些瞬间感觉头皮发麻，灵宝道长简直就是一枚随时可以爆炸的炸弹，一想到将来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柳旭有些后悔把他接过来了。
思量一瞬，柳旭觉得眼前这情形也不可能再把老头送回去，干脆多派些人严防死守吧，另外多给他找点事干，一忙起来估计他也没工夫想他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于是柳旭冲着泥鳅吩咐道：“先派人把灵宝道长的行李搜捡一遍，把他那些瓶瓶罐罐，尤其是什么丹呀、丸呀、膏呀都给我收上来，多派人手跟着他，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给我守着，要是再让我发现他炼丹炼药，他身边守着的这些人一人二十军棍，发现一次打一次。还有传令下去，全营上下所有人，谁都不许吃灵宝道长给的东西，连水都不许喝，要是让我看见了，谁吃谁领二十军棍，挨完板子直接赶出军营。”
泥鳅恭声应是，知道事关重大亲自带队搜捡去了。
张大夫给张元佶开了几副药，两三天后那肿得跟猪头似的半边脸终于恢复正常了，师兄妹这才坐在议事大帐里商量事情。
张元佶说道：“今年的生意很不好做，航运这边遇上了几回大风浪，不算我们自己的损失，光是赔偿那些商户的钱就要几万两，八师兄那边也很难，战火连天，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生意根本没法做。”
柳旭点点头：“八师兄前几日来的信，已经跟我讲了，打仗确实太费钱了，不说吃穿、医药、军饷这些，光是制作火器、打造盔甲这些都已经快把山庄的老本掏干净了，八师兄说山庄的账上已经拿不出银子了，商号还能勉强支撑几个月，但顶多熬到中秋，让我快些想办法，若是再没有多的进项，大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张元佶神色焦虑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旭摩挲着下巴，叹了口气：“暂时也没什么好主意，我名下还有几处田产，实在不行先卖了吧。”
“那能卖几个钱啊”
柳旭苦笑一声：“我也知道卖不了几个钱，可是……算了，容我再想想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送走了张元佶，柳旭心想既然暂时没有赚钱的办法那就只能节流了，能省下来就是赚的，遂叫来了泥鳅，两个人对着账本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能减的全减下来，也只不过节省了几百两银子，对比庞大的开支简直不值得一提。
柳旭揉着眉头叹了口气，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我们的粮草还是那几位王爷在负责吗”
泥鳅点点头：“是啊，不过不是王府的侍卫押运了，换成了招募的民夫送过来。”
柳旭抿了抿唇，沉着脸低声骂道：“这帮老王八蛋学聪明了，这么一来我坑谁去啊”
“将军，那我们……”
柳旭摆了摆手：“先别说了，我现在一提到钱就头疼，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想出主意来”
柳旭揉着头在营区里溜达，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所有人都在饭堂排队打饭，柳旭只粗略地扫视了一圈，便觉得有些胸闷气喘，血压升高，赶紧低头又跑了出来，边走边小声嘀咕道：“我以为我算的上是个饭桶了，跟这帮小子比，我这饭量都不值得一提，就冲这帮小子吃饭的劲头我也甭打算省下钱。”
柳旭只在营区里转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些待不住了，抬眼望去全都是端着碗吃得呼噜呼噜的汉子，一想到每天光是吃饭就得花出去几百两银子，柳旭顿时觉得血压一个劲地往上冲，再留在这里简直是煎熬，于是她眼睛一闭带了两个侍卫进城散心去了。
进了城，柳旭牵着马在街上闲逛。这座小城规模不大，但因靠近征西大军营区反倒比相邻的其他城镇热闹些，除了本地居民还有不少是来讨生活的外乡人，有本钱的做点小生意，没本钱的出卖劳力，都指望着军爷们手里的饷银过日子。
走了没多久，柳旭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宅子门口看布告，好奇心顿起遂也挤了过去，粗粗浏览一遍，原来是宅子的主人在为独生女儿招婿，虚词不提，光是给出的聘礼已经有一千多两银子，足见家底丰厚，难怪引得这许多人围在宅子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柳旭盯着写着聘礼的那几行字，两眼放光，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蹊跷，这兵荒马乱的，如此大张旗鼓招婿，不怕引来贼人吗
刚想到这，正巧旁边也有人发问，有熟悉这家底细的看客替众人答疑解惑道：“这家主人姓张，只有一个独生女儿，这一打仗老两口害怕守不住家业，就打算举家迁往中原，前一阵派了管家先去打前站，想买个宅院，几家铺子，能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再说，结果出了城不到五十里就遇到了土匪，管家身上几万两银票全被抢了，人也被打个半死。张家人被吓破了胆，老爷子担心将来一大家子人上路，万一再遇到劫匪，丢了钱财倒是小事，若是让独生女儿落入虎口那可不得了，这才想出这个主意，打算搬家之前把张小姐的婚事给定下来。”
众人听完后又是一阵议论，柳旭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可惜了，真是可惜……”
然后扭头看了眼身后跟着她的两个侍卫问道：“你们两个可定亲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搭话，柳旭见状又把头扭回去，依旧嘟囔道：“哎呀真是可惜……”
片刻后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将军，你是不是看上张家小姐了要不然小的替您给张家递个话”
柳旭摇摇头：“我倒不是看上那家小姐，我是瞧上那一千两银子了。”
“将军要是娶了张家小姐，何止这一千两银子，整个张家的家产还不都是将军的”
柳旭又开始摩挲下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天生不喜欢女人，这可咋整他们家要是嫁儿子，我倒是愿意去试试。”顿了顿，似乎想到另一件事，一拍脑袋又接着说道：“螃蟹和泥鳅好像也没定亲，我这一忙把他们俩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该死该死，回头要好好问一问……”
柳旭说完，背着手溜达着往前走，两个侍卫还楞在原地没缓过神，刚才将军说的啥两个人目瞪口呆地互望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不是在开玩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