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同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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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倪姷回府，郭权倒是实打实地松了口气，自都督第二次成婚以来都督一个月足足有二十多日不在府内了。
都督只大婚当日留宿了永华郡主的淑景苑，霍平就守在屋外，说是两人话都没说两句，都督就好似走过场一般单纯的同屋睡了一觉。
第二日众妾身拜见永华郡主时倪姨娘早已离府，永华郡主还特意问了倪姨娘的去处。
自大婚之后都督便不爱回府，他这个时府管家就被她盯上，这么一个身份高贵又不懂都督规矩的都督平妻，他实在是应付得艰难。
每日都得回答‘都督何时回府’，‘都督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如今好了，都督最为宠爱的倪姨娘回来了......他终于可以不再被永华郡主盯着了。
他看着倪姷离去的背影，差点没流下泪来。
时傹敛着眉瞧了一眼满脸感动的郭权，只觉莫名。
进入濯园，打头的便是濯园的待客正厅，而后是时傹的濯樨苑，内院始便是大凌氏的茗湘苑，附近的那院子被挂上的牌子，写着淑景苑。
想必就是那永华郡主的院子，倪姷转头进了茗湘苑，她这妾室出了一趟院门回府，的确是得向主母请安。
现下还未到晚膳的时辰，也差不多是午睡结束的时辰，这个时辰上门也不算失礼。
茗湘苑院门大开，里头的侍女各司其职，站得直溜。
倪姷道：“不知夫人可起了我刚回府，特地来拜见。”
廊下的四个侍女福身见礼，正欲开口便被从屋内出来的代玉打断了。
“倪姨娘屋里请，夫人已起身了。”
倪姷随代玉进屋，竟瞧见了跪在大凌氏身前那眼熟的何嬷嬷。
“夫人，如今府里有了郡主作为平妻，您处境艰难，求您留下老奴，也好为您出出主意啊！”何嬷嬷语气诚恳，语带哽咽。
倪姷朝大凌氏福身，“见过夫人。”
大凌氏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先坐。”
倪姷再次福身谢过，随后落了座，代玉送上一壶茶，倪姷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主仆两人。
大凌氏语气冷淡，朝何嬷嬷道：“何嬷嬷，你伺候我多年，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
可你脑子却是不甚清明。
在圊州时，我把你送回朝隍，归还你身契，你竟然在凌家住了这么些时日。呵，你不是不知晓凌家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却还是回去想着要我母亲来压我，你真是年纪大了，不知所谓！
你走吧。”
何嬷嬷抬眸看向大凌氏，背对着倪姷的背影都在微微颤抖，她深深叹了口气，“老奴知晓了，夫人.....夫人您定要保全自身，老奴愿您每一日都能过得开怀。”
两人好似已然谈了许久，大凌氏瞧着也是累了，只摆了摆手，“回去吧，你这一生未曾受过磋磨，别临到老了反而不得安稳。”
何嬷嬷起身，深深颔首，“是，老奴这便回京郊老家去了。”
待何嬷嬷出了屋子，大凌氏才看向倪姷，“让你瞧见这一幕，倒真是有些难为情。”
她在倪姷面前，面上没了曾经对下的傲气，好似与老友寒暄，却还是带着些防备，这些不甚重要的事儿，她也没必要隐藏。
她也不会蠢到对一个吃了几次饭的小妾彻底交心。
倪姷笑了笑，“妾身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夫人竟会当着妾身的面说这些。”
大凌氏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又苦口婆心道：“在某种程度上你的处境比我还难，你不能生育，整个后院里都督最爱留宿你的泠雪居，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是表达有多宠爱你，如今永华郡主进了府，你往后.....可得小心些。”
两人几次在一处喝酒，聊得多了，多少也是会聊到这些，大凌氏虽不知晓原因，可还是琢磨出了些时傹是故意而为之。
倪姷点头，又止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多谢夫人提醒，妾身会小心了。”
大凌氏还想问些什么，可瞧见倪姷露出疲累还是转了口，“本想问问你这一路的见闻，可瞧见你也累了，待你歇息够了再来与我说话。
我被困在这院子里，对外头的见闻，很是好奇。”
倪姷笑着点头，“好，那妾身先回去睡一觉，空了再请夫人喝酒说话。”
“好。”
出了泠雪居倪姷便瞧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楠云。
“姨娘，白降已回府，奴婢赶来伺候您。”
倪姷点头，“走吧，累得慌。”
“是。”
两人刚转身没走几步，便被一个侍女拦下了，这侍女年纪瞧见不小，怎么说也是可以当姑姑的年纪了，一板一眼的模样比时府这些人更甚。
“倪姨娘，奴婢是永华郡主旁的一等侍女拂冬，奉郡主之命，特来邀您到淑景苑用膳。”
倪姷只觉厌烦，这时傹要是当真拿不下，她怕是得提前走了，这后宅简直不是人能待的。
她唇边挂起笑，微微颔首，“妾身也正要去拜见郡主呢，有劳拂冬你带路了。”
拂冬好似很满意倪姷的识时务，只又回了一礼，“倪姨娘，这边请。”
进了淑景苑，倪姷便瞧见了永华郡主摆的阵仗，她已嫁为人妇是以梳了一个妇人髻，那发髻梳得和大凌氏一般规整。
如今入了夏，身上的绸缎也换成了层层叠叠地羽烟纱，倒是比冬日里瞧着少了几分冷硬之感。琼瑶玉鼻，高挺雅致，朱唇含笑，真真是个冷傲的美人。
也难为她当真是盯紧了时傹，怕是她刚上了时傹的马，这永华郡主便得到了消息。
倪姷瞧了瞧坐在正厅主位上的永华郡主，又看了看下座之后站着的数十个侍女，只觉得脑袋疼。
“妾身倪氏，见过郡主。”
萧尔若轻声笑了笑，“嫁了人还能不顾主君体面出门赚银子的女人，本郡主还只见过你这么一个，看来主君是当真垂怜你。”
倪姷再次见礼，语气诚恳，“郡主折煞妾身了，女子出嫁便不能如此抛头露面的规矩，妾身铭记在心。
只是妾身家里只剩一个十四的幼弟，他是个没用的，妾身为了守住父母留下的产业，是以不得不求了都督出门跑商。当时走得急，来不及禀报两位夫人，是以一回来便想着来向两位夫人请罪。”
萧尔若淡淡看向面前的倪姷，身上穿得只是灰扑扑的麻面衣裳，走动间手上的铜铃剜钏响个不停，当真上不得台面。
“嗯，平身。”
说完又冲着站在一旁的拂冬道：“姑姑，宣膳吧。”
倪姷颔首：“多谢郡主。”
待倪姷落座，不一会儿便有侍女送来热茶，又在萧尔若身边摆了一张矮几，在倪姷面前放了一张小桌。
萧尔若微微歪了歪头，眼底都是倨傲，“虽说是留你用膳，可我没有和妾室一张桌子用膳的习惯，有劳你适应适应。”
这话便是明里暗里说大凌氏没规矩呢，这些人骂起人来当真是厉害。
“妾身能与郡主一个屋子用膳已然是郡主仁爱了，妾身怎敢妄求能与郡主同桌而食。”
说完这话，倪姷只觉得自己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当真是日益见长了。
说话间这膳食便上齐了，待永华郡主动起筷来，倪姷也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玉箸。
整个厅里只有轻微瓷器碰击的声音，和倪姷腕上的铜铃声，她倒是吃得心满意足。
这萧尔若为了彰显郡主气度，一不会下毒，二不会上些常见的菜式，除了不能说话，这晚膳倪姷还是满意的。
这时拂冬快步从厅外走来。
“郡主，郭权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