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胡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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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宸赶到城郊之时，恰巧遇见正从村镇中匆忙走出的贺兰无生，他一身月白色长袍，白巾覆面。
见到来人，贺兰无生猛地止步，“你先别过来。”
冯宸见他这副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是沉入了谷底，“真是的疫病”
他点点头，用药水浸湿了的帕子小心地擦拭着手指。
“目前是腹泻脱水，所幸症状还算是轻，但却不知道源头是哪儿。”
冯宸眉头紧蹙，这事儿出的古怪，经灵霄在郊野的院子里找到了一副城中大夫都看不出门道的药渣，紧接着便发觉城郊百姓染上了疫病……
“这事儿，恐怕还得朝廷出面。”贺兰无生说着，回头看了看这个家家关门闭户的小村落，“封村治疗，不是小事儿，咱们没办法控制百姓行走。”
“我刚刚去了宫里，将这事儿告诉了云隐，陛下应该很快就会知晓。”
冯宸顿了顿又道：“只是时间不等人，这病恶化得快，恐怕县官不如现管……去都护府！”
虽然班都护人品不行，但事关众多百姓的生死，他总不能坐视不理。
都护府门前，师爷笑么滋滋地迎了上来，“原来是冯公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胡师爷身材矮小，却异常灵活，仿佛一只在草丛中游走的狐狸。
此刻他脸上带着一抹谄媚的笑意，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朝冯宸拱了拱手，“不知冯公子大驾光临，有何事啊”
冯宸本不想理会他，但还是停住脚步，略显敷衍地拱了拱手：“你家大人呢班都护在哪儿，我有事找他，大事儿！”
胡师爷神色微怔，紧接着又笑道：“什么大事儿，不妨跟我先说说，我还能帮忙参谋参谋。”
他一个健步上前，挡住了冯宸的去路。
冯宸蹙眉，面色不好地看向他，她往左走，胡师爷紧跟着，她往右走，胡师爷依然挡在她前面。
冯宸气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你参谋你能替你家大人做主吗”
胡师爷用手轻捻了捻胡须，咧嘴应承笑道：“这个不好说，但是我家大人此刻正忙。而我，不论管不管事儿，您此刻都得跟我说了。”
冯宸怒目而视，巡视了一下周围，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城中有疫病了！”
胡师爷闻言微怔，似是没听清地又问了一遍，“有……有什么了”
冯宸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道：“我说姑臧城出疫病了，瘟疫！”
好似一个炸雷在他耳边炸响，胡师爷后脊梁似乎窜上了一股凉气儿，他脸色发白的望向冯宸，“可……可当真”
“贺兰无生亲自去查验过，就在南城郊，现在已经有人染上了，百姓人口流动，一传十，十传百……”
胡师爷好像是被狗咬了一口，猛地窜了出去，连滚带爬地朝着后院跑去。
冯宸没再多说什么，紧随其后。
穿过花团锦簇的长廊，冯宸还未走进，便听到几声缱绻的呻吟声，似乎还不止一人……
冯宸冷笑地看着胡师爷发白的脸色，由红变青。
她也不客气，一脚上前将房门踹开。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门板在门框上猛烈地摇晃。
原本爱欲中沉沦的几人，突然间一阵混乱，随着冯宸的走入，她们脸色似带着惊恐，似带着慌乱。
有的人匆忙遮掩着白花花的肉体，有的人慌忙地往身上套着衣衫。
冯宸轻轻煽动鼻前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嘲讽道：“都护大人好雅兴啊，白日宣淫！”
冯宸话音刚落，几个模样姣好的女子遮遮掩掩地匆忙逃窜了出去。
屋子里唯独剩下那个怒目圆睁，被扰了兴致的班都护。
“冯宸，你大胆！”他两撇胡子似乎都要气得翘了起来。
“你除了大胆还会说什么”冯宸看他的目光好似看路边的死狗，“火都要烧到炕头了，你还在这儿睡女人！”
她面色不善，将门口装石像的胡师爷拉进了房内，“你快伺候你家大人穿戴整齐，将事情转告他。”
冯宸强忍着那股令她反胃的气息叮嘱道。
胡师爷忙不迭地点头。
没过多久，都护府精美的花厅变得沉闷而烦热，连风也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冯宸的心情犹如在火上煎熬。
班都护略显憔悴而疲倦的老脸，凑近道：“当真是……”他甚至都不敢把那两字说出口。
冯宸点点头。
“那可派去仵作验尸了你怎么知道就是……”
冯宸眉头一拧，“那可是瘟疫！”
她看着班都护道：“贺兰无生已经去检查过病人了，确认无误，现在症状较轻，如果能将病人隔离开治疗，就有望控制住。”
班都护震惊地看向冯宸，“那么……你也接触过病患了”
他虽不相信是疫病，但还是惊恐地掩住口鼻，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冯宸叹了一口气，无语道：“你有没有关注重点啊，我是让你派人去把村子隔离出来！”
班都护还是那副表情，对冯宸避之唯恐不及。
冯宸心里真是烦透了这个都护，怒道：“我没接触过！但你若是再置之不理，一会儿病患都传到你门口来了！”
班都护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好好好！”
冯宸扯着班都护嘱咐道：“这疫病若是控制，最重要的就是注意卫生，你叮嘱下面的人，已死的家畜全都要用柴火烧了，别想着浪费，要不然小命难保！日常入口的水，一定要在火上坐开再饮用……”
班都护此刻迷蒙的双眸望向冯宸，似乎难以聚焦，面色潮红，脸上满是痴笑。
冯宸疑惑地看向胡师爷，“你家大人脑子坏了”
胡师爷讪笑道：“许是才用过金石，过会儿便好了，冯公子嘱咐给我就好……”
“金石药”冯宸诧异地看向班都护，“他不要命了！”
金石药也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五石散。
魏晋时期，最有名的一股潮流，便是——服用五石散。
这种潮流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位美男子何晏。他曾说过：“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诸病源候论》也曾说过，近世尚书何晏，耽声好色，始服此药。心加开朗，体力转强。
班都护服用此药，且与众多女子厮混，这其中的因由，可想而知。
冯宸懒得再同已陷入痴傻的班都护说话，而是又嘱咐道:“若是发现已死的病人，就不要停灵了，全都用火烧了。”
“烧……烧了”胡师爷惊诧地看向冯宸，对于疫病他略有耳闻，若是不一把火烧了干净，恐怕这病症要跟随着在底下埋藏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他郑重地点点头，“好！”
“对了，派去值守的士兵，记得让他们做好防护措施，必须布帛覆面，若是接触病人，手上要带手套。”
冯宸继续道：“当日使用过的布帛手套都要集中用火焚烧，熏烧的药物你去凌云楼找云伯，他会给你安排，具体教你怎么做……”
胡师爷弱弱地开口道：“您说的，云伯……可是二爷身边的云管家”
冯宸点点头，侧目而视，“有问题”
胡师爷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
“那就去吧，带上人马在凌云楼汇合。”冯宸话音刚落便，如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