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镇关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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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复归于宁静。
梆鼓交过三更，一个黑影从云锦阁飞出，一闪而入无边的夜色中。
此人身手矫健，武功了得。垂花门后的人眸中冷光四射，她果然在房中藏了人，想起方才木云萱穿着那身薄衣与那人在房中独处许久，慕容浚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有些暴动。他怒意冲冲走到木云萱的门前想要问个究竟，扬臂起手，却没有勇气敲在房门上。如果真的有什么，定是他不能承受也不愿意看到的。无论如何，她现在是他慕容浚的妻子，这一生她只能是他的人。慕容浚黯然缩回了手。
转眼已是秋收的时节，今年燕国风调雨顺，各地百姓收成尚算不错，所以国库暂被充实起来。可是“春夏秋冬”尚在修建之中，这座占地上百倾的行宫实在太劳民伤财。野心勃勃的柔然一直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三番五次跃跃欲试，虽然胜败各半。燕国若要长久的高枕无忧，与柔然之间早晚要有一场决战。慕容浚端坐在书案前，翻看着边境送来的情报，比起柔然的事情，眼下更迫在眉睫的是北边的拓跋余党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当年世祖一战，将拓跋族直驱逐到漠北之外，残党余部本不足挂齿，不知为何最近屡犯燕国边境
“胆小无能！”慕容浚重重的将手中的文书一丢，燕国守将面对弱魏的骚扰非但不能找到应对之策还连连败下阵来，躲在平谷关内缩头缩脑不敢迎兵出战，真是令人气愤。
“殿下您去哪”飞羽急忙问道匆匆出门的灵王殿下。
“进宫！”慕容浚匆匆扔下这句话。平谷关是北方进入燕国的重要关隘，若是能守住平谷关，就能将弱魏永绝于漠北之地。此处守城之人极为重要，必须要有卓越的谋略和过人的胆识。眼下内虚外乱之际，决不能疏忽大意。
今秋丰收之后残魏数次侵犯平谷关一带掠夺边境的百姓，守城之将应对不善无所作为。燕帝也收到了边境呈来的弹劾守城之将武之明的奏章，正在召见几个心腹大臣商讨对策。
宁国公直言：“灵王殿下英勇善战，声名赫赫，陛下莫若派灵王殿下戍守平谷关，一定可令敌人闻风丧胆。”宁国公与这位灵王殿下甚不投机，借此机会正好把慕容浚支到边关去。
“不可，不可，灵王殿下若去守关，国内无善战之人，若是柔然来犯，岂不是投鼠忌器首尾两端”兵部卫雄反对道。
“难不成我大燕国内只有灵王一人会打仗不成”宁国公倨傲不恭。
“若有强敌来犯国公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当此重任抑或是国公大人能亲自披挂上阵吗”卫雄当仁不让。
“好了！”燕帝抚着额头，一副头疼心烦的样子，“浚儿，还是坐镇京师的好！去宣灵王来！”
“灵王殿下觐见。”燕帝话音刚落，门外的太监便大声通报道。
燕帝一脸微笑，对着大步走来的慕容浚道：“不必行礼了，朕正要命人去宣你，正好你来了，看看边境呈来的奏报。”说话时陈全已经端了奏折送到慕容浚的面前。
慕容浚的目光在奏章上快速扫视一遍，“回禀父皇，据边境所奏，魏人只是小规模的在我边境上抢掠了些财物、粮食，并没有大举来犯。儿臣认为魏人此番寻衅滋事一来想趁我们丰收之际抢掠一把，二来有意试探我大燕国力兵力。北方的平谷关是由漠北进入中原腹地的咽喉之处，平谷关的防守千钧之重。父皇若能派出得力的干将驻守平谷关一带，给魏人以重重的一击，那些魏人断然再不会打我边境三城的主意。”
燕帝微微颔首，“朕也是此意，不知这守城之人皇儿心目中可有适宜的人选”
“这个......”慕容浚略作思忖，“我燕之北面三城，龙城、新城、固城都有护城军常年驻守，此三城之军皆骁勇善战，又对边境情况十分了解，父皇不如在这些护城军中点兵选将。”
“此法不妥！殿下难道不知，三城之中，除了龙城是燕国旧都，其余新城、固城都是叛乱战败的外族外姓人，叛将刁民，殿下岂可在他们中间点兵选将”宁国公厉声呵斥道。
“咳咳......”卫雄清着嗓子直对灵王殿下使眼色。
“新城、固城军民归降多年，百姓们老实本分耕种生活，将士们忠心守卫城池，何来反叛之说他们既已归附便是我大燕的子民，我们岂能如此排除异己。若是能在两城之中选拨将领，正好彰显父皇宽怀包容的大度胸怀，边境将士感恩于父皇的英明，只会对国家对父皇更加忠心效力的。”慕容浚一腔壮志激情完全不顾卫雄的劝阻。
“好了！”燕帝摆手止言，脸色的神色已经由喜转阴，好像封存多年的记忆突然被人从落满灰尘的匣子里拉扯出来，有一种不得不面对的沧桑无力感。高车的鹿骨夙、固城的中山王当年都是主动与他示意交好的能人异士，他们个个英姿雄发，文韬武略，胸怀着兼济苍生、一统天下的抱负，若没有他们相助，自己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可那又如何生门死位是非曲直都是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的，后来他们都叛变了，都是叛将，被灭了族。“叛将贼军，何谈重用！”燕帝决绝的说出这句话，他不在乎天下怎么议论，他是一国之君，他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说明是非对错。
“父皇......”
“住口！这件事情休再妄议。”燕帝生硬冰冷的打断慕容浚的话。
“启禀陛下，河洛总督有本上奏。”内阁总管送来地方上的急奏。
“呈上来。”
翻看着河洛呈上来的奏折，燕帝愁颜微展，“王猛上奏说，河洛境内政治清明，百姓安居，听闻边境有所骚动，值此用人之际，愿意请缨前往戍守平谷关。众卿以为如何啊”
宁国公当即拍手叫好，对王猛一通夸奖称赞。王猛守着富庶的河洛一带，从不向他这个国公行礼请安，此番他主动戍边，岂能不遂了他的意。
其他几人也有点头赞同之意。
“浚儿以为如何”燕帝向慕容浚询问。
“回父皇，据儿臣所知，王大人刚正清廉，爱民如子又精通武艺，文可安民武可征战，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王猛的能力人品慕容浚再熟知不过，疑惑的是，这边境上的消息他怎么会这么快知道
“既如此，那就准奏，朕特封王猛为三品镇关大将立即动身前往平谷关。”燕帝一声令下，内阁开始着手拟诏。
九层石阶之上，卫雄与慕容浚并肩走下养正殿。
“卫大人可知，父皇为何对平谷三城如此谈之色变”慕容浚甚是随意的问道，父皇早年征战登基的事情时隔遥远，当事的人多已不在人世，在世的人就算知道一些内幕也决口不提，所以慕容浚虽然疑惑但也没抱什么希望能从卫雄口中得出些什么。
卫雄长袖一舞，笑的极其淡然，“巧的很，对于这件事情下官正好有所耳闻，殿下既然问起来，那我就与殿下掰扯掰扯。传说当年陛下尚未登基时，就如现在的殿下，经常领兵南征北战，麾下招募了一大批的文臣武将，其中就有主动归降的高车国王和中山王，他们归降后各自的领土被收编成了现在的新城、固城。说起来高车王鹿骨夙、中山王晁厝那可真是一对无双国士，他们各怀抱负跟着陛下开疆拓土希望早日一统天下。‘武有鹿将，谋有晁相。’世人都认为功成之后他们会被封侯拜相，可是后来他们叛变了，晁厝被赐死，鹿将军被歼灭在布昏谷，陛下登基后灭了他们九族，从此世上再无中山晁氏，再无高车鹿家，只剩下固步不前的燕国。”卫雄说完，径直走下了石阶。
从卫雄饱含哀婉痛惜的神情言语中，慕容浚知道卫雄并不认同叛变一说，有时候所谓的叛变不过是个由头罢了。私通太后，谋害兄长，妒才忌能，诛杀异己......看来民间那些对父皇极其负面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
高车鹿家，中山晁氏......“鹿！”慕容浚灵光一闪，木云萱那把剑上的图案竟像极了一只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