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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羲与刘宗周会面后，知道刘宗周所言之事，目前虽还没有确切的论断，但即便还没开始调查，黄宗羲心里也明白，他儿子肯定存在问题，里面估计还牵涉到不少人。 黄家在东南曾经算是家财万贯的豪富之家，不过历经满清入侵，以及高欢早期对东林党的打压，黄家的产业缩水很大。 到黄宗羲入朝为官前，黄家的产业也就只剩下几处宅子，五百余亩水田。 在黄宗羲做官后，黄家的日子逐渐又好了起来。 不过朝廷的俸禄只是高于前朝，仅能让官员和其家属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绝不到让他们奢靡的程度。 可是近来黄家上下过的什么日子。 黄宗羲虽忙于政事，但他也清楚，他的大公子时常召集一群官宦子弟，相互结交，游山玩水，大办诗会，请来作陪的都是江南有名的花魁。 他的二公子，也就是出事的这位，更是长期不着家，在扬州的青楼挥金如土，一掷千金。 就连他自己，每日归家吃的东西，也是山珍海味。 这些支出，早超过了黄家的正常收入，黄宗羲怎么会不清楚。 只是没出问题前，他也有些不以为意，没放在心上罢了。 黄宗羲很少管家里的事情，他回到府邸，立刻让人将长公子黄百药唤回家中。 此时在南京城外的玄武湖上，一艘画舫静静停泊在湖面上，不时有丝竹声和欢笑传到岸边。 在画舫上，黄百药与几人欢宴，秦淮河上千金难见一面的名妓作陪。 作为当今黄阁佬的长子，黄百药自然不会与一些公子哥为所谓的名妓争风吃醋，去做那既要出钱，还要展现什么文采，才能见上那些名妓一面事情。 到他这个位置，所谓名妓，也就是他宴饮招待客人时，活跃一下气氛，服务他们吃好喝好的工具而已。 “近日交通司那边有个郎中的位置空缺，我家里有个表兄，想要调进交通司去，黄兄能不能想个办法！”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刘璟，端起酒杯笑道。 黄百药笑了笑，“以刘兄家的能量，这事应该不难办吧。说吧，遇见了什么问题” “唉，交通司那边已经定了一人，叫屈大均！”刘璟道。 黄百药皱眉想了想，印象里没这个人，“这人什么跟脚，有何背景” 刘璟讥笑道：“两广偏远之地来的蛮子，能有什么出身，运气好考到政务学堂，入仕后能讨上官开心罢了！” 黄百药一听，便知这人没啥背景，不过是个侥幸入仕的寒门子弟，做事努力被交通司的主官看中，得了升迁的机会。 “呵呵～这种溜须拍马，逢迎上官的小人，怎么能够升迁！”黄百药笑着保证，“这事你交给我，等我消息！” “哈哈～”刘璟当即举杯，“黄兄，我敬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 “刘兄客气了！”黄百药笑着与他喝了一杯，一时间，画舫上满是愉快的气息。 黄宗羲作为阁老，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 许多想要求黄宗羲办事的人，便会求到黄百药这里，而黄百药也借此机会拉帮结派，时常带着朝中大臣的公子一起玩，帮他们办一些事情。 这让他在南京城中颇有名声，也有不俗的人脉，为他今后步入官场，子继父业打下基础。 这时酒宴正酣，一名下人乘船靠近画舫，忽然来到黄百药身边，附耳低语。 黄百药被打扰了雅兴，有些不快，但还是提前结束了宴会。 黄府 黄百药匆匆回到府邸，走路带风，不理会下人行礼，径直进入书房，瞧见黄宗羲，行礼询问，“父亲召我回来何事” 黄宗羲随手指了指椅子，“坐！” 黄百药喝了酒，有些微醺，一屁股坐下后，才发现黄宗羲脸色不善 ，于是连忙坐正身子，微微蹙眉，“谁惹父亲生气了。” 黄宗羲对这个长子，以前大体还是满意的，家里的事情都是交给他来处理，他黑着脸询问道：“你二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黄百药心头一惊，装糊涂道：“正谊有什么事情” 黄宗羲一拍桌案，“你办了个商号，官商勾结，低价购买官办工坊谋利，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黄百药还以是什么大事，黄世谊做的事情，他虽不参与、不询问钱的来路，但他这个大哥自然清楚。 黄正谊办了不止一家商号，都是些几个人空壳商号，专门盯着官府的事情。 说是做生意，其实就是利用阁老之子的身份，利用政治资源，在地方上空手套白狼。 官府有工坊、矿场出售，他低价接过来，转手就高价卖出。 官府有什么订单，有什么大工程，他也进去插一手，利用关系高价拿下，然后又低价交给别的商号去办，从中赚取差价。 这种事情也不只是黄正谊一个人做，这些年朝廷鼓励工商，官员们看见商人赚钱谁不眼红，不少官员家属都这么干。 因此黄百药觉得这根本不算问题，完全是小题大做，他很不以为然道：“这点小事，怎么惊动到父亲了。二弟他确实办了个商号，也确实赚了些银子，不过都是合规的，哪里有什么官商勾结。” 黄宗羲阴沉着脸，“这件事情已经捅到陛下那里去了，都察院和安控司将联手调查，你还不老实交代，替他隐瞒！” 黄百药作为宰相之子，今后也要为官，显然是懂政治的，他心头有些震惊，遂即又有些恼火道：“父亲，哪有那么多官商勾结，这不会是你们内斗，有人想对付您吧！正谊也只是从中为家里赚点小钱花而已。” 黄宗羲闻言，也沉默了，这正是他担心的。 这次举报，是个人看不惯，还好说，随便动点手段就能压下去。 就怕是有预谋，有人在背后推动，这将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件事情能够捅到皇帝那里，就很能说明问题。 黄宗羲内心倾向于后者，这便让他不能不有所防备，找出对手，并伺机反击。 黄宗羲沉声道：“为父不管他赚了多少，总之你告诉他，让他立刻把屁股擦干净，该丢车保帅就丢车保帅，尽快把自己摘出来，然后滚回来避免思过！” 黄百药见黄宗羲这样恼火，神情立时严肃起来，目光中露出狠色：“还真有人想对付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