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面朝东方的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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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东方的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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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干涸的眼泪渐渐落在了枯黄色的羊皮纸上。金色的秀丽文字，在读完后，慢慢化作金色的星光，随写下这段文字的小马而去。
除了记忆，那匹粉白色的小母驹什么也没留下。眼下，她任性到就连这些仅存的记忆都要铲除，然后像垃圾一样丢弃到昏暗的角落，永远忘却。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书从尘星的蹄子上滑落，眼泪落到浅红色的封面上。
“要我忘了你，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尘星将书捡起，紧紧搂在怀里。恍惚中，他忽然想到什么，扔下书，疯了似的朝洞穴外跑去。他不停地奔跑，一刻也不停，越过一棵又一棵高耸的大树，滑倒就站起来继续奔跑。而他奔跑的方向，正是北方，塞拉斯蒂娅早已变成一片废墟的家。
他越过曾在里面嬉戏的溪流，越过雨林与盆地交界处的突出巨石。每当他跑过一处他们曾共同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那些回忆都会历历在目，浮现在他的眼前。
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令盆地发生了严重的内涝。盆地正中积蓄的雨水成了一片湖泊，就连从天峰而下的瀑布，也最终汇聚到了湖泊之中。
可尘星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变化。美好的回忆全都被他收回。眼下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地方一个目标。——那可以了望日出的，面朝东方的高坡。
一天一夜不间断地奔跑，他早已身疲力竭。可只要他有想要停下来的心思，那句“永远爱你的，塞拉斯蒂娅”，不停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一想到那粉白色的身影还在等待自己，他就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休息的心思了。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雨渐渐变小了，如同那晚柔和的雨。尘星喘着粗气，来到救出塞拉斯蒂娅的那栋房屋的废墟前。
他站到废墟上，站到塞拉斯蒂娅不知疼痛也要用蹄子刨动的地方。血迹虽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可他却能够感受到她当时的痛苦。那是比肉体上的伤痛还要折磨的灵魂上的伤痛。
眼下，并不敬畏死亡的他，觉得死亡只不过是一个趁蹄工具的他，真正理解了死亡所带来的含义。也明白了自己所爱的那匹小马，无时无刻都身处于这个含义所带来的痛苦之中。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抹橙红色的细线已经如同巨斧般划破了东方的天际。他走下废墟，再次奔跑起来。此刻，他的眼中依旧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塞拉斯蒂娅期望，可以与他一同观赏日出的，面朝东方的高坡。
雨越来越小了，变成了抚摸大地的轻纱。在东升的旭日即将划破天际之际，尘星来到了塞拉斯蒂娅曾带他来过一次的，面朝东方的高坡。
他在高坡上转了一圈，并未找到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这时，东升的旭日已经划破天际，犹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射在他的眼睛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蹄子，恍惚间看到了高坡的边缘。他想起了那日自己在高坡边缘游走时的场景。于是，他立刻跑了过去，站在边缘向下方望去。
峭壁近乎百米的落差之下，耸立着数不清的尖石。而在距离他所处的地方的向左偏一些的，一个高高的尖石上，贯穿了一个粉白色的毫无生机的尸体。
看清这具尸体的那一刻，尘星浑身一颤。尸体周遭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就连贯穿她的那个尖石本身，也被雨水洗刷干净，反射着东升旭日的光芒。
他犹如尘埃落定般缓缓抬头。当他了望东方，旭日的光晕出折射在暗红色的眼中。他的嘴角露出笑容，说着“塞拉斯蒂娅你真是个笨蛋”。
他最后看了眼峭壁下被贯穿的尸体，随后退了回去，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观赏日出，一边碎碎念起来。
“说什么这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明明……明明你也不想以这样的结局结束的对吧明明……明明你也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对吧”
“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你丈夫呢。如果真的想一走了之，就在那晚拒绝我啊！”
尘星回想起那夜烛光晚餐，自己亲自给塞拉斯蒂娅戴上戒指的一幕。想到这匹小母驹那晚幸福的模样，他站起身，再次走到高坡边缘。
望着峭壁下的那具尸体，他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地一跃而下。下落的时候，他抬起头望向东方的太阳，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好好等我来救你……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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