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岁岁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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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到除夕，竹卿坐在蜡烛前琢磨着年夜饭，谁知身旁看书的玉衡道：“除夕晚上我来不及在家吃了，别太费事。”
竹卿意外：“为何不在家吃”
玉衡抚摸着她尽披在肩上的发丝，眉头紧皱：“除夕晚上宫里要举行宴会，届时各宫嫔妃还有未成婚的皇子公主都在场，为防发生意外，羽林军得加紧巡逻，我得等宴会散了之后才能回家。”
“那王爷呢”
“父亲在府里，你只需要按例把每人的饭菜送过去就行，你在屋里待着，等我回来和你一起守岁。”
竹卿失望的耷拉着眼角，没了筹划年夜饭的兴致。
等到了三十这天，天还没亮，竹卿还在梦里，就察觉到玉衡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临走前在她额头一吻，温柔道：“我今天得早点走，晚上等我。”
竹卿嗯了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到了下午，人人都兴高采烈，竹卿早换了许多铜钱和小银锞子，四处分发下去当做压岁钱。
院里几个小丫鬟玩的高兴，遂随手抓起一把钱扔了出去，丫头们都纷纷来捡。
润禾贴心的给竹卿加上一件红狐皮的斗篷，喂竹卿喝了杯烧热的黄酒驱寒，殷殷道：“这红狐皮子还是世子打猎时亲手猎杀的，好几只红狐凑在一起才得了这身斗篷送给您。”
斗篷厚实柔软，一丝风也透不进来，竹卿摸了摸纯白如雪的风毛，怅然道：“想当初我也是能拉得开强弓杀得了野狼的，如今也只能在这王府高墙里度日了。”
刚恢复记忆后的那几日，她试图运气想看看还能否和从前一样，可胸口频频传来的剧痛都在提醒她不可过分强求。
当她终于接受她彻底失去一身武艺的事实时，她常常夜不能寐以泪洗面。
润禾安慰道：“夫人从前辛苦，如今可以过得安稳些，也未尝不好。”
竹卿扯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转身进了屋里。
王府没有孩子吵闹，晚上很是冷清，竹卿有意要热闹些，让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放爆竹，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竹卿胆子大，拿了一个手指粗细的炮仗，用线香点着，远远的扔了出去。
只听一声巨响，炸开了满院子的碎屑。
天冷起来有些冻耳朵，风帽也不管事，竹卿搓了搓手进了屋里。刚坐下外面厨房的婆子就来送饭加回话，道饺子和各色菜式已经送给王爷和两个姨娘了。
竹卿问道：“乔姨娘那儿可送过了”
婆子满脸堆笑道：“送过了，还冒着热乎气呢。”
竹卿颔首，婆子领了赏钱退下了。
送过来的饺子热气腾腾，竹卿夹了一个虾仁的尝了，很是不错。
回首对润禾道：“你也别光守着我了，去和她们一起吃饺子吧。”
润禾抿嘴笑道：“夫人身旁哪能没服侍的人，让她们先吃吧，回头奴婢再吃，左不过都是饺子，晚吃一口也没什么的。”
竹卿知她忠心，换过筷子夹饺子喂给她，润禾也含笑吃了。
竹卿忽道：“昨日我让你去庄子上看你娘，你娘身体还好吧”
润禾道：“娘亲身子还算健壮，劳夫人挂心，把娘亲安排在您自己的陪嫁庄子里，娘亲又不用务农，只安安心心享福了，奴婢昨日去的时候，娘亲一个劲谢夫人呢。”
“今日除夕，耽误了你母女守岁，只能让你提前去看看，我来不及孝顺自己的亲娘，你可要多尽尽心。”
润禾不禁暗想，她这主子也太和气了些，下人领着差事自然都是以主人家的事为重，哪有在主子面前说什么孝不孝的。
主仆俩正说着话，芳蕊和莲儿进来服侍，换了润禾出去吃饭。
然而也只是无事可做，竹卿是儿媳，又不能单独和宋承一同守岁吃酒，便同几个大丫鬟一起打打牌。
等竹卿输的快没信心的时候，玉衡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竹卿忙起身给他换衣裳，底下人早去吩咐厨房备饭。
玉衡看了眼更漏，叹道：“这会就到子时了，我一路上归心似箭，生怕你已经睡了。”
竹卿拧了热帕子给他擦脸，问道：“你年年除夕都要如此么”
“是吧，反正这几年都这么过来的，往年倒也不急着回家，可今年你在，我哪能不早点回来陪你。”
他一番话说的恳切，竹卿不禁红了脸。
因不用一家在一起守岁，厨房便没有做为着好看摆出来的大菜，只是按个人口味喜好上了冷热八道菜和几小盘饺子。
玉衡早饿了许久，拿起筷子吃起来。竹卿看他吃饭，不复往常斯文的模样，心里笑他原来饿急了也顾不上优雅了。于是扯了扯他袖子道：“你这么晚饿着肚子回来，宫里不管饭吗”
“管，御膳房送来的饭我不爱吃，又想着回来和你一起吃饭，所以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玉衡说罢润禾又上来一道菜，放在最中央。
“这是什么”竹卿问道。
玉衡道：“圣上除夕晚上要给勋爵人家赐菜，羽林军负责护送，咱们府里也有，我就顺便带回来了，这道菜叫葱醋鸡，我叫厨房热了热，刚好尝尝。”
竹卿迟疑道：“这菜是赏给王府的，公爹可吃过了”
“没有。”玉衡夹了块鸡肉给竹卿，如实道，“我回屋之前先去给父亲请安，父亲已经睡了，让咱俩自己吃，不用留给他。”
“这行么…”
玉衡摸摸她脸，笑出声来：“小傻子，宫里惯例年年都要赐菜，也不是每次都要吃的，要真说起来未必有府里的厨子做的好吃，我不过是想让你看个新鲜，这么紧张做什么。”
竹卿撇嘴，只老实陪他吃饭。
饭吃完已到凌晨，四处鞭炮声响个不停，玉衡看屋外还剩了不少烟花棒，于是点了几支和竹卿玩了起来。
火光照耀间，竹卿只觉身后一阵暖意，便被玉衡牢牢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她肩上，薄薄的一层胡茬尚未刮去，偶尔一下蹭的脸颊微微发痒。
“阿卿…”玉衡轻声唤她。
竹卿亦柔声回应：“嗯…怎么了。”
玉衡声音更加温柔：“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答应我不要走，忘了以前的事，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说到最后，竟带了抹不易察觉的乞求。
“我现在不是就在你身边…”心忽地跳快了几分，很快又镇定下来，竹卿浮起娇嗔而明艳的笑容，回身抱住他。
她尽力将所有的温柔都双手奉上，或许这是她能留给玉衡最美好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