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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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间。
陆洋又再一次到了那棵古树之前。
但这一次，古树之下，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能依稀看得见这是一个少女，背对着他，面对着古树，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一直延伸到腰间。
陆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到古树之前了。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这古树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胸口的这块小玉，应该是来自它的馈赠。
停顿思索了一会，陆洋还是走上前去了。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少女，眼睛一直盯着她。
直到某一刻，陆洋发现自己再难迈开步伐。
正当陆洋想方设法的想要继续走上前去，看清少女的脸时，少女却转过了头，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漠的看着他，对着他道：
“回答我，你想人族生，还是死”
声音之中好像没有夹杂任何感情，说出这句颇为沉重的话时，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过，那双冷漠的眼睛甚至很久都没有眨过，就这样一直盯着陆洋。
“当然是......”
陆洋刚想要回答，可他的眼前突然划过了一幕幕画面。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陆洋化身成为了一个路灯，以路灯的视角观察着下面的人潮。
“妈妈，我好饿。我想吃东西。”
被一个缩在路灯下枯瘦如柴的女人颤巍巍的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一脸痛苦的蜷缩在母亲的怀里，用细弱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女人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三天前，她的丈夫在关外战死了。
她只得到了一笔抚恤金，一共是五万五行币。
一条人命，五万五行币。
可，没等她从悲伤之中走出来，她丈夫身死的消息便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去，在两天前的晚上，一群强盗直接闯入了她的家，抢走了这笔抚恤金，还用她女儿威胁她将房契转让给了他们。
一瞬间，家破人亡。
她抬起头看着微弱的路灯，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回答女儿。
母女就这样蜷缩在路灯下。
良久，女儿好不容易睡着了。
女人从身上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把刀。
她的双眼空洞，好似没了任何感情。
她捂着女儿的眼睛，亲手刺死了她。
感受着并不温热的血从女儿的身上流进她的胸膛，她也只是惨笑了一声，哭着一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化身路灯的陆洋多想制止她，可他什么也做不到。
画面再转，这一次他化身成了一棵树。
这里的环境陆洋很熟悉，是从火神关十七号防区往外不到三十里的一片森林。
两个灵使正在为了一头灵兽的尸体争论着。
“这头灵兽应该归我！如果不是我把它打伤了，你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杀了它！”
另外一人冷笑了一声道：
“狗屁！明明就是我亲手杀的，与你何干！你又怎么证明是你伤了它，怎么证明是你先遇到的它！”
......
这般争吵着，两人居然大打出手了起来。
刺啦！
“呃啊......”
一柄长刀捅进了另外一人的胸膛，他按着长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吐出了几口血，抿动着嘴唇挤出来了一句话：
“你......怎么敢......”
握着刀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但他愣了几秒，眼神却坚定了起来，道：
“哼，在这关外，死几个人是多么正常！就凭你还想着抢老子的灵珠下辈子注意点吧！”
说罢，他扭动了刀柄，彻底搅碎了另外一人的心脏。
......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这样的悲剧在陆洋的眼前一幕幕的划过。
陆洋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麻木，再到失望，最多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画面缓缓的恢复到了古树前。
少女还是用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他，再一次问道：
“回答我，你想人族生，还是死”
陆洋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脚上一软，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样的人族，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阿洋！”
“洋哥儿！”
“喂！”
“陆洋！”
“哥哥！”
“洋儿！”
......
在陆洋心神崩溃的最后一刻，那些在他的人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亲人朋友，却齐声叫起了他的名字，这些声音就像是一条条有力的臂膀，拽着他，不让他继续朝着深渊坠落下去。
陆洋闭起了双眼。
这一幕，是当年兽族联手帝家绞杀的陆家精锐的战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太清，你就算是半皇又如何，你陆家就算再强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们的手里！”
陆太清苍老的脸庞上满是疲惫。
在他的脚边，是已经死去的大儿子，人族曾经最强大的王座强者之一，剑魔王座陆荡魔。
在他的身后，是重伤昏迷的陆剑星，还有一个重伤在身的女人。她抱着一个襁褓，虽然身受重伤，却依旧坚持着没有倒下。
陆太清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一众陆家族人，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落下，最后停在了那个襁褓上。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手中几近破碎的长剑却再一次慢慢的凝实了起来。
他手中的长剑缓慢的颤动着。
到最后，直接化为了刺眼的强光，在那些兽族惊恐的神色之中，慢慢的吞噬了四周的一切。
一代半皇，就此陨落。
......
画面再转。
这一次，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浑身遍体鳞伤，在不知名的关外某处，被几头强大的灵兽追杀着。
陆剑星神色坚毅，好似这样的伤势连让他皱眉也做不到。
画面再转。
这一次，他看到了无数的人族战士，在火神关之下拼死抵抗着兽潮的进攻，为了人族而牺牲。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连尸体都没有办法留下来，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悍不畏死。
画面再转......
渐渐的，陆洋的眼神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坚定的站了起来，伸直了腰肢，挺胸抬头，迎着少女的目光，没有半点畏惧，也没有半点犹豫。
“我的回答是......生！我想让人族，永恒！”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古树的画面骤然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了。
生！这，便是陆洋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