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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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迪择真如谦谦君子一般，与萧前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把人送回了病房。
“你先在床上躺一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萧前川靠坐在床头，笑意盈盈，“我很好。”
但你马上就不好了。
施迪择侧身直接坐在了床边，“昨天听说你被关起来，真是担心死我了。要不是被别的病人缠住走不开，我老早就过去救你了。”
鬼话连篇！
这话说出去，别说萧前川，怕是小小川都骗不过去。
亏得这人能这么不要脸。
萧前川笑容收敛，责怪道：“那你来晚了，是凌医生带我出来的。”
“凌医生啊”
施迪择垂眸，眼神阴鸷，“那凌医生对你还真好啊！”
话锋一转，他叹了口气，似在可惜。
“可我听他说以后不打算再负责你的治疗了。估计是你昨天做的事把他吓到了，所以凌医生特意跟我商量，让我来做你的主治医生。”
萧前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人一大早跑他这儿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的
仅凭这几句话！
不是萧前川瞧不起他，是这把戏简直没眼瞧。
“不可能。凌医生很负责的。”
施迪择猜到这关键npc没那么好糊弄，于是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
“就是因为凌医生很负责，所以才把你交付给了我。他做了付院长那么久的助理，对你的治疗方案很清楚。喏！这就是他给我的。”
说着施迪择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毒蛇吐信般地缓缓开口。
“他说，这个能够让你听话。”
萧前川看到那件东西的时候瞳孔一颤，身体竟不自觉地发起了抖。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付勇信的沙漏。
每次“治疗”之前，对方都会翻转的那个沙漏。
那痛苦的感觉根深蒂固。
以至于萧前川在看到那个沙漏的时候，内心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害怕。仿佛有电流从身体穿过，疼的他浑身抽搐。
哪怕他现在清楚地知道，付勇信已经死了。
被他亲手给杀死了。
可他的身体乃至灵魂都记住了“治疗”时那种害怕到战栗的感觉。
萧前川想从施迪择手中夺过那个沙漏，摔个稀烂。
但他的身体在对方将它拿出来的一瞬就僵硬住了。
本以为付勇信死了，禁闭室去了，他就可以永远摆脱噩梦。
可现实如此残酷，当那个沙漏摆在眼前，萧前川可悲地发现，自己仍然不能面对。
他害怕的不是黑暗，也不是疼痛，更不是付勇信这个人。
而是软弱的自己，无能的自己，被“治疗”到失禁过后失去尊严的自己。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在萧前川眼前，施迪择的脸慢慢与付勇信的脸叠加重合。
如出一辙的可怖。
他脊背贴在冰凉的床头铁架上，嘴唇颤抖，发不出声来。
施迪择倾身靠近，眼中兴味盎然。
“你如果难受的话，那我现在就开始替你治疗，怎么样”
萧前川想要摇头，可他颈骨滞涩，几乎不能转动。
“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施迪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
越过萧前川的身侧，他将手中的沙漏放到了床头柜上，啪一下翻转过来。
沙漏底部在桌上碰出一声脆响，犹如重锤敲在萧前川的心口。
萧前川的视线不自觉地定在上面，眼前的画面开始恍惚。
黑色流沙像云像烟像云雾，更像挥之不去的死气，缠绕上萧前川的身体。
像他割断付勇信的脑袋那样，勒紧了他的脖子。
萧前川感到窒息。
眼前一阵阵发黑，隐约看到了那台曾经折磨了他无数次的电击器被推了过来。
施迪择嘴角噙着笑，一手拿着电极片，一手按在了控制钮上。
“别担心！我会慢慢帮你治疗，保证把你到尿出来。”
致命的绝望感涌上萧前川的心头。
这种久违了的期待解脱的感觉让他向往。
他咬紧牙关，攒了点力气。
觉得等这家伙贴上来的时候，自己或许可以主动握住电源，跟他来个同归于尽。
萧前川的大脑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其他的东西都不能思考。
面前的男人一点点靠近，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摆正要往上掀。
就是现在，一切都结束吧！
萧前川没有去阻止那人，反而伸长了手去碰从电击器上垂下的那根电源线。
“你在做什么”
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萧前川恍惚与小时候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快走！快离开这儿。
萧前川内心焦急，喉咙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提醒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凝望过去视线决绝，满是期盼。希望对方能够看懂自己的眼神，赶快逃走。
可那孩子不仅没有跑掉，反而冲了过来。
“不要！”
眼看施迪择转身朝着那孩子过去，萧前川挣扎着想要起身。
全身骨骼咔咔作响，他竟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力气，一把掐住了施迪择的胳膊。
“嘶……”
施迪择被拽得又坐回了床上。
“啊！”
另一边小小川手上还拿着从食堂打包来的饭菜，一边大喊着给自己壮胆，一边劈头盖脸地往施迪择身上砸。
施迪择新换的眼镜被菜汤糊得油腻腻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艹！”
他烦躁地摘下眼镜，下一瞬他带来的那个黑色沙漏就砸到眼前。
砰一声，玻璃在施迪择的脑门儿上碎开，黑色流沙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男人的惨叫声惊得面前的小小川身子一抖。
他连忙把手上碎了一半的沙漏也给砸了过去。
萧前川看见沙漏碎了，脸上的神情从痛苦煎熬，转变得惊讶，而后又归于茫然。
小小川还在后怕地直喘，萧前川从一把抱住了他。
抱住了过去的自己。
他本以为这一次的副本，是安排他来拯救小时候的自己。
却没想到，该面对一切的，不仅是现在的他，还有过去的他。
这何尝不是过去的自己在对他进行救赎。
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下去，那这世上唯有自己可以救自己。
萧前川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安心过。
原来过去的他并不软弱，也不无能。
他也可以很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