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暗影之终（二十九）·福光岛，海力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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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枚世界符文汲取着游离在天地间的能量，形成流淌的涓流环绕在伊默身边，彼此不断发生共鸣，光芒明灭不定。
见识过来自未来的伟力，眼界增长的伊默精神已经足够坚韧去抵抗世界符文带来的诱惑和许诺力量的幻觉，他对于身边的幻境视而不见，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整座暗影岛。
“你……”
瑞兹发觉自己眼中的伊默越来越神秘了，与他接触的越多，伊默身上暴露出的谜团便越多。先前那股骤然爆发的力量，还有伊默身上那股脱胎于世界符文的气息，都深深地困扰着瑞兹，他几次想要询问，都欲言又止。
伊默不语，沉默的目光扫过黑魔法的交汇点、四分五裂的奥秘地库，曾是暗影岛腹地用于展示古代宝物的宏伟陈列室、如今取代原址的巨大坑洞，还有脚下这座坐落于海岸线上、在破败之咒过后漫水的城市。
“瑞兹阁下，在普雷西典时，你为了腾出手对付复仇焰魂布兰德，不是将世界符文托付给我了吗但我在学习你留下的典籍笔记的同时，为了消除破败之咒而研究了坚决符文，在刚才还动用了世界符文的力量。”
瑞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唔……那没关系，对符文的研究本就也是对世界本源不断探索的过程，连我自己在漫长的岁月中都收集掌握了不少次级的符文。
“世界符文的话，全是因为破败之咒对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从布兰德的纠缠中脱身后，我沿途也听到不少传闻，今年的蚀魂夜要比以往凶猛太多……你的举措对符文之地和所有生灵都有莫大的裨益，怎能怪你
“换做是我的话，就算挖掘出坚决符文与破败之咒的潜在联系，也可能会因为世界符文曾经带来的灾难而畏手畏脚，举棋不定。所以我时常庆幸，世界符文不但没有所托非人，甚至将它们交托与你，实在是明智之举。”
“所以，力量没有正邪之分，因为力量不是行为主体，使用的人好坏才决定了力量的好坏。就像是一把兵器被用来杀人，收缴、销毁兵器总没有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来得立竿见影。武器可以禁绝，但人心中的恶念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只能通过教育和律法，靠人心自行约束。”
瑞兹看向伊默：“所以……你说那么多，还是想要尝试吗”
“没错。”伊默点头，“我借用到四枚世界符文的力量，那么，在目光可以视及的将来，我只要沿着既定的方向走下去就行了。我不仅仅要掌握其它符文的力量，还应该用符文之力去做到更多的事情，甚至是改变世界。
“重塑暗影岛就是我的第一个尝试。”
“借用……未来吗”瑞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自由意志的存在意味着人们不可能预知未来，注定发生的事情被人们所知，不就成为悖论了吗哪怕是寿命悠久、学识渊博的符文法师，也对这些玄奥的东西知之甚少。
但伊默目光中的神采让瑞兹不由得心旌神摇，一时间为之折服，想到伊默身上出现的种种神奇，老法师松口了。
“好吧。我想有我在一旁看着，就算捅出什么篓子也应该能补救一二。你尽管去尝试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尽管开口。”
“感激不尽。”伊默由衷一笑。
“对了，先前我与那个恶魔还有暗裔亚托克斯交战时，似乎听到细微的声音，你称呼我为灵界之主……那是什么”
瑞兹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这个啊，是我在灵界漫游时听说的传闻……我曾有幸拜访约德尔一族的圣树，从那里感受到一丝灵界的本源，那是与世界符文同根同源、却又超脱于世界符文的气息，与那时你身上某一刻散发出的气息相似……我自己也说不准，你就当是我的错觉吧。”
“这样啊……”伊默自己也没听说过什么灵界之主的存在，于是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我也很赞同您的行为。将世界符文全部收集起来，世人接触不到这种危险的大杀器，也就难以对世界造成危害。第二次符文战争一直没有爆发，都有赖您在暗中收集符文的行为。
“海力亚一直致力于收集各类魔法圣物，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只是可惜破败之咒的爆发让海力亚人民的努力和心血毁于一旦，让数量众多的魔法圣物流失出去，也间接导致了符文战争的爆发。
“若是出现第二个福光岛，或许……”
伊默不再多言，凝神将游离的世界符文纳入掌控，灵力将四枚世界符文缓慢而又坚定地组合在一起。有了普雷西典那次的先例，二人都对接下来的景象心中有数。
四枚世界符文组成了一个整体，失去了表面流淌的光芒，甚至连自然显现的大道至简的花纹也变成了灰色。
伊默知道，这是它们在向内沉淀自身的力量，因为不能构筑循环而力量无法为继，若是凑齐第五枚启迪符文，那么光华内敛、神物自晦的表象都会消失。
五枚全部的世界符文啊，那是足以开天辟地、毁天灭地的力量。
在缺了一瓣的世界符文彻底沉寂下去的前一刻，伊默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这一瞬间，仿佛是冥冥之中天意落下，瑞兹同样心生一股感应。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的四枚世界符文，提前演练了无数次一般，将意识集中在自己身上，竭尽全力鼓荡起体内魔能，魔法的原质在他的血脉中奔腾咆哮，以至于瑞兹体表的符文印记全部亮起，双眼也迸发出光芒。
淡蓝色的能量在空气中灵蛇般游走，花费数百年光阴积累的魔法能量不断浓郁，逐渐有了实质，最终化为一枚晶莹剔透、里面满是絮状沉淀的奥术晶石，填补上了世界符文最后的一块缺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世间行走的经验、阅历，最终都会在岁月的驱使下沉淀为智慧。正是一代又一代人不断延续、火尽薪传的亘古智慧，才发展出遍布整个符文之地的辉煌灿烂的人类文明。在人类面前，哪怕是传承自远古的瓦斯塔亚、灵界的宠儿约德尔人，甚至是自然之灵、恶魔，都得退避三舍。
而人类的智慧，正是对文明的启迪。
刹那间，无与伦比的光芒自形成通路的世界符文中迸发，灿烂的白光照耀整个世界，恍惚之间，二人仿佛回到创世之初，那股开天辟地、乃至塑造了整个初生之土的伟力重现。
创世之力涌向四面八方，仿佛时间为之倒流。
碎裂的岩石修复平整。巨大的塔身残骸飞上海力亚的半空，连同每一层的废墟都在重塑，逐渐再现千年前烁光塔的模样。深埋地底的碎片被一一牵引，形成完美无瑕的金色穹顶和闪耀的彩色玻璃。折损的长柱再次立起，坍塌的房屋一一修补，被悉数砸毁的图书馆、住宅和大街小巷无不重现。冲天的水柱不断激起，被石块击毁的码头和海湾也在恢复原状。
规模惊人的塔楼、剧场和穹顶建筑，处处庭院层次俨然地穿插其间，街巷与拱桥贯穿全城，无不完美对称，四方规整。一圈圈码头呈同心环状，船港两端立着灯塔，两座大桥通往海力亚城内。
连遍布自然之美的偌大符文之地都能够创造，用来复原一座千年前的城市自然不在话下。恍惚间，这座浮光流彩的学识之城便跃然眼前。
瑞兹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和山羊般的胡须不断颤抖。他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通红的双眼瞪向伊默：“我的记忆都要模糊了，但这里却完全是海力亚的模样，甚至一砖一石都分毫不差……别告诉我，你曾经也是海力亚的访客。”
“怎么会。”伊默低声道，“只是这片群岛还留有过去的记忆罢了。一切与我关系不大，全是暗影岛自我演化的结果。”
瑞兹的须发不断耸动，情感再难自禁，老泪纵横地望向这座似曾相识的城市：“福光岛啊……”
“还不算完。”
伊默用双手作出切割的动作，伴着一声巨响，海力亚整座城市、连同附近地块的边缘地带出现密集的裂缝，山石碎裂，尘土与石块掉落。整座岛屿在隆隆作响，如同遭遇了地震。一场似乎永恒不止的地震。
当一切停止，寂静再度笼罩了这座岛屿。
暗影岛不存于世。
以海力亚为中心，重现的大半个福光岛被连根拔起，飘向天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