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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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代嫣的开心持续了四五天，才忽然想起来，她的谢礼陆景然还没给她。
想起来的时候是个阴雨天的下午，陆景然带着她在一个书店看书，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临街的窗户，店内无人说话，只有翻书的哗哗声，苏代嫣手边的奶茶热气氤氲，对面是陆景然专注平和的脸。
苏代嫣本来很认真的看着书，可中途抬头喝了一口奶茶，视线就从陆景然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男人的头发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没怎么打理，随随便便四散着，并不显得凌乱，反而有种烟火气的闲适。
他黑色体恤的左胸上有一颗红线绣的爱心，跟她穿的是情侣款。
还有手表，鞋子，通通都是情侣款。
并不是她的要求，是他主动。
他的底线不好打破，但是一旦打破，摧枯拉朽。
苏代嫣细细想着刘宏国死后他所做的种种，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现实是她别说几年前，几周前都不敢想的美好，而她身处其中，集这个沉默男人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怎么可以这么幸运。
苏代嫣趴在桌子上，心里默默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只得到了肆无忌惮的膨胀。
她伸手立成小人，“一步一步”走向陆景然放在桌面上的手，缓慢而又小心翼翼。
她尽量避免发出动静，在离他手两厘米的地方就悄悄停下了，然后把手平放在桌子上，伸出两只指头想要不动声色的拉住他。
没想到食指刚一翘起来，陆景然就反手将她握住了。
他没抬头，视线还停留在书上，却已经对苏代嫣所做的一切了如指掌。
“看够了没有”
“没～有～”
苏代嫣压低了声音笑嘻嘻的回答他，左手被安安分分的握着。
“永～远～看～不～够～”
“乖一点。”
陆景然这才抬头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还有两小时，看完了就回家吃饭。”
苏代嫣本就没想胡闹，她松开陆景然的手坐正，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书上，嗲声嗲气的说：“好吧～～～”
陆景然看着她上一秒嬉皮笑脸，下一秒却又严肃认真的转变，有些好笑，也有些庆幸。
她现在放飞自我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娇气柔弱，在苏程远嘴里能眼都不眨给自己来一刀的“狠辣角色”，在陆景然面前，却是个三步要搂五步要抱，什么都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能有二十三点五个小时都挂在他身上的“小废物”。
她为爱披甲走四方，也为了爱，洗手看他做羹汤。
她是真的放松且开心，二十多年从未有过这么强烈，陆景然看得出来。
一辈子似乎就在眼前，他真的很想抓住。
他看书要比苏代嫣看得多，还剩两个小时，他却用了半个小时就把剩下的看完了，苏代嫣还在沉浸的状态，没发现他的动作，这样更方便他细细观察他的小姑娘。
刚看完的书叫《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书围绕了一个很历久弥新的问题展开——在片刻的拥有而后失去，和永远不拥有之间做决定，谁更加有价值。
主人公查理高登的选择是拥有后再失去，如果是之前的陆景然，这本书大概他大概翻一页就会盖上，然后去看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历史书。
他喜欢稳扎稳打的推进，向来不接受中途生变和意外，他要所有的尽在掌握……
之前。
而现在，他却可以理解主人公的想法，忽然就可以看懂一些意外的乐趣，忽然很期待生活中的小小惊喜，忽然就在每天睁眼的那一刻，开始想象他的小姑娘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
平静是细水长流，但只有打破那趋于无感的空洞，让生命的长河出现裂缝，光才可以照进来。
拥有是件很棒的事情，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曾经拥有过，那段记忆就已经是一束亮光，往后再遇到多痛苦绝望的事情，想想曾被人那么认真的喜欢过，于黑暗中也能被救赎，于泥潭中也得以抬起头。
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最无望的日子已经过去，往后他们即将面对的，最坏也不过是一起在生命最好的年华死去而已。
苏代嫣说的很对，这并不是惩罚，其实是一种圆满，对于他们两个是最好的结果。
他终于可以看得开，也无比庆幸苏代嫣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
他静静喝着蓝山看苏代嫣，苦涩缠绕入喉，心里却是甜的，这甜味道浅淡，却好像可以在他心上驻留一万年。
这是美好的一刻，但陆景然一点都不想把它定格，未来会更好的……
二百九十七岁，刚刚结束了独自的漂泊，成家有了妻子，生活无忧的退休人员陆景然，无比坚定的相信着。
从未那么坚定过。
苏代嫣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个小时，把书彻底看完了才抬起头，她刚被拉回现实就撞上陆景然深情宠溺的眼神，整个人都呆了片刻。
等再回神，她果断把书一合然后背上包拿着书，站起身去拉陆景然，低声说：“回去吧，我饿了！”
“好。”
陆景然接过她的包背上，然后那这两本书带她去结账，出店的时候雨还没停，细小的雨丝还孜孜不倦的往人脸上刮。
他把书交给苏代嫣抱着，然后撑开伞揽着她走向停车场，他的步子很稳，好像风雨与他无关，能打动他的只有怀里的那个小姑娘。
苏代嫣被好好的隔绝在风雨之外，她心中窃喜，总有一种跳跃的冲动，身体不允许，所以她的视线左顾右盼的很跳脱。
然后就在这种跳脱之中，她忽然看到了路边一支被人丢弃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颜色很鲜艳，但花瓣已经被雨打落的四散，它那样残破而明显的躺在污水沟，似乎在提示着人们，所谓的爱情到底有多可笑。
苏代嫣也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失落很快被沮丧替代，污水沟的玫瑰花与她无关，她的爱情也并不可笑，但另一只陆景然悉心保管的玫瑰花，却让她忽然难过起来。
离车子还有几步，苏代嫣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抬头委屈巴巴的看向陆景然，撒娇也是索要。
“哥，我的谢礼你还没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