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尽在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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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人吞咽了一丸药后，借着明亮的月光，韩芸萱袖手立在旁边仔细打量着对方。
只见他身着湛蓝色镶银边的锦锻长袍，腰间佩有一块掌心大小的环形双鱼玉佩，脚下蹬着双厚底的青锻长靴，及腰的漆墨长发简单的用一根宝蓝色绸带系在身后，单是这一身精致的行头，就能看出男子出身很好，更不用提他手腕上那串价值不菲的沉香佛珠了。
这么好的沉香佛珠，她自来到韩家还没见到过呢，也没见韩家哪位少爷喜欢戴佛珠的。
能在韩家园子里自由行走，且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服用过药丸后，男子原本混乱急促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刚刚紧握在膝上的拳头也松了开来，除了面色还是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倒也与一般常人无异了。
再看他五官，凤眼淡眉高，玉面秀唇，鼻梁高高挺挺，脸上线条柔和纤细，相貌端然称得上是不俗，倒是好看得很。
待他调整好气息，韩芸萱才又出声道：“寒冬时节，露重风冷，又已经过了戌时，苏公子既然有恙在身，还是早点回西园休息才是。”
苏秀丞闻言，抬首看她道：“你认得我？”
韩芸萱嘴角轻扬，摇了摇头，“你我今日是初次见面，不过我听下人提起过，说是西园来了苏家的客人，估计就是你吧。”
苏秀丞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淡笑，道：“姑娘聪慧，秀丞多谢姑娘适才援手。”
“举手之劳，不妨事的。”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韩芸萱便不欲与他多谈，便告辞离开，临走前好心道：“落雪台景色秀美，在此赏月固然是份难得的雅致闲情，但身体康健更为重要，还请苏公子多加爱惜自己才是。”
“咳咳，且慢。”苏秀丞轻咳两声，叫住她离去的脚步。
韩芸萱莫明回首道：“公子还有何事？”
苏秀丞缓声道：“秀丞冒昧一问，不知道姑娘在韩家排行第几？”
韩芸萱眨眨眼睛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苏秀丞认真点头，道：“是的。”停了停，又补充道：“至少对我很重要。”
韩芸萱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忽然笑道：“苏公子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又何必要多此一问呢。”
苏秀丞不否认道：“秀丞怕认错了人。”
他这么坦诚大方，又是个久病成疾离不开药丸的病秧子，韩芸萱倒不好意思和他绕弯子了，便脆声道：“我就是韩家的六姑娘，韩芸萱。”
苏秀丞眼底带了笑意，笑了笑道：“谢谢六姑娘肯坦然以告。”
他们两个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明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韩芸萱却觉得他们把什么该说的都说明白了。
她朝苏秀丞回以莞尔一笑，便转身下了落雪台。
苏秀丞是有心等在这里也好，是无心守在这里也罢，她和他之间，从开始就注定了什么故事都不会有。
回到东园，绿荷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因为找不着她急的在抹眼泪，拉着两个值夜的婆子不停地询问着她的去向。
韩芸萱好笑地走过去，将人拉到身前道：“哭什么呢傻丫头。”
边说她边有意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两个婆子同时低头避开了她打量的目光，显见得心下有几分心虚，她顿时心里就有数了。
刚才这两人都没守在园口，想必是有人向她们许了什么好处，才令得她们敢擅离职守吧。
绿荷一看见她，顿时又哭又笑，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连珠炮似地抱怨道：“姑娘你去哪儿了，这半天都不见人影，奴婢担心的都快要急死了。若是姑娘再晚来一会儿，奴婢就要回含笑院去搬救兵了，要是让采霞姐姐知道姑娘在奴婢手上走丢了，那她可再也不会让奴婢担这个差了！”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眼前吗，哪里就把你急成这样了，走，咱们回去吧。”韩芸萱轻笑着敷衍了过去。
待回到玉兰院，薛凤华和杨煜都已经走了，只有韩二太太一个人坐在那儿陷入沉思，连韩芸萱进来都没发觉。
韩芸萱略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薛凤华会多留一会儿，陪韩二太太说话呢。
“娘，您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她走上前轻轻地推了推韩二太太手臂，有些担心的问。
韩二太太被她一推，仿似才从梦中惊醒一般，诧然地看了看韩芸萱，眨了眨眼道：“芸儿你怎么没回自己的院子？”
韩芸萱怔了怔，道：“我送走了欧阳表哥，想着娘这里可能还有事就回来了，怎么，娘不欢迎我来啊？”说到最后一句，她语气里带了两分撒娇的意味，合身扑进了韩二太太怀里。
不知道是屋外的天气太冷，还是韩二太太怀中太温暖，这一刻韩芸萱真真切切地将韩二太太当作了自己的亲妈，抱住她的时候，她心底里泛起一股又委屈又难过又心酸又幸福的，各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感觉。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中，她觉得韩二太太的怀抱能帮她抵挡住外面所有的风雪。
韩二太太不支声地搂着女儿，在她背上轻轻抚拍，母女两人各自出着神。
※
两天后，欧阳鸿启程去了洛安，临行之前，让他的小厮给韩四姑娘送来了一支粉蝶碧玺花簪，说是回礼。
韩芸萱便取笑道：“四姐姐，这哪是回礼，分明是欧阳表哥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韩若萱面色一红，故作镇定的将簪子包在帕子内放好，娇嗔道：“六妹妹现在只管取笑我吧，可别让我等到你将来有意中人的时候，到那时看我怎么好好回报你。”
“哎哟，我好怕怕哟。”韩芸萱假意害怕状地拍胸，引得韩若萱又羞又气。
两人嘻闹了一会儿，才坐下来喝茶用点心。
韩芸萱就顺势问起了采玉的学习。
“啊，采玉很聪明，针线上的事情一点就透，是个很有天分的丫头呢，多亏了六妹妹你让她来帮忙，我的嫁妆已经绣好了一大半了呢。”说起这个，韩若萱就满脸的兴奋的道：“闵姨娘也很高兴自己的针线有了传人，她一直怕我嫁人后就没人再懂闵氏针法了，心里还很惋惜不能把家传绝技发扬光大，现在好了，她能放心地将一身针线功夫教给采玉了。”
韩芸萱瞪大了眼睛，“咦，这样说的话，采玉不是赚翻了嘛？”
“嗯？你说什么？”韩若萱没听懂。
韩芸萱反应过来自己太大惊小怪，讪讪道：“呃，没什么，没什么，呵呵，我是说闵姨娘那么好的针线，埋没掉的话太可惜了，采玉能学到闵姨娘的针法，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一定会让她将闵姨娘的针线发扬光大的！”
“哪有六妹妹说的那么夸张，采玉能用心帮六妹妹做事，将来用闵姨娘的针法帮你绣一套出彩的好嫁妆，就是顶好的了。”韩若萱给她一闹，倒不好意思起来，便换了话题道：“对了，跟凤华表哥一起来咱们家的那位杨公子，六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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