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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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静悄悄的来临，顾之在沙卡的带领下去到了撤退点，没过多久，头顶上方飞过几架直升机，直直的朝风车山飞去，接着便响起一阵猛烈的枪声。
顾之寻声望过去，巨大的几座风车在海风的驱动下缓缓转动，淡淡的月光洒落下来，远处的山上依旧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接近山顶的地方不断有火光亮起。
螺旋桨带动气流刮起猛烈的风，顾之的长发被吹起，在风中疯狂飞舞。
何军从飞机上跳下来，高大的身影如巨大的黑幕笼罩着顾之，遮住了所有的光。
“顾小姐，走了。”
顾之没有反应，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山顶上那片火光中，“山上的人是谁”
“……二爷在，不会有事的。”
何军没明说，话里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傅宴书骗了她，从一开始他就打算用自己当诱饵，引白迦南的人去围攻他。
又是这样，总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顾之没有动，眼睛始终死死的望着远处的山顶，何军担心再出岔子，肚子里早就准备了一堆劝说的话，不料一个字都没派上用场，就被顾之两个字给全堵了。
“走了。”
“”何军有一秒的错愕，随即连忙跟上。
经过山顶那片区域时，顾之下意识的往下看，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不断窜动的小黑点，还有子弹飞出亮起的光。
忽然，一架直升机朝山顶坠毁，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接着像引发了什么机制，又是一阵更加响亮的爆炸声。巨大的火球飞速膨胀，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的物体全部吞噬，附近的两座风车接连倒下，场面惊心动魄。
几架直升机飞速驶离，还是被不同程度的波及，其中一辆更是直接坠入海中，飞机瞬间砸得支离破碎，只剩少量残骸漂浮在海上。
从顾之这个角度俯视下去，燃起的大火就像一条发怒的巨鳄，吞噬着整片山头……
直到小岛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顾之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一滴水珠落在海面上，泛起圈圈涟漪，接着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海面上。
又开始下雨了。
五天后。
风吹起窗帘，发出絮絮的声音，一缕阳光照在宋司琰的脸上，手很轻微的动了动，他仍旧闭着眼，眼珠子却转动了几下。
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又使他不自觉的闭上，身体像缺乏机油润滑的机器，僵硬得动一下都觉得艰难。
窗帘重新落下，断绝了阳光的照射，宋司琰再次睁开眼，感觉手像被什么压住，头微微侧向一边——顾之趴在病床前，一只手枕在脸颊下，一只手握着他的手，眼睛紧紧的闭着，纤长的睫毛时不时颤一下，就像两把小扇子，皮肤光滑细腻，距离太近，还能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
她瘦了，也憔悴了，眼睑下是淡淡的乌青，又不知熬了几个夜。
一阵坠落感袭来，顾之身子猛地颤了下，睁开眼坐起身，眼底还带着惊醒的茫然，心跳飞快跳动着。
呆呆的坐了有好几分钟，顾之才缓慢清醒过来。察觉到周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动作僵硬的侧头看向床上的人。瞳孔骤然一缩，似没反应过来，又似不敢置信。
宋司琰对上她的眼，嘴角勾着个上扬的弧度，很明显在笑某人的呆。
“好久不见。”声音沙哑得像唐老鸭，说出口的瞬间，宋司琰都愣了好一会。
这是他的声音
顾之扯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但她顾不上了，直扑向宋司琰，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眼泪鼻涕沾了他一身。
宋司琰嫌弃的嘶了一声，扯了下顾之的后颈，没力气，所以也没扯动，“你好恶心，滚开……”
“不滚。”顾之微微起身，又拿宋司琰的衣服擦了下脸，理所当然的说，“你害我担心了这么久，借件衣服给我擦下眼泪不行吗”
宋司琰没辙的扯出个笑，无奈又宠溺的妥协，“行行行，擦擦擦。”
顾之突然又想起什么，猛地站好，边说边往外走，“要找医生检查，还要告诉你爸妈……”
宋司琰抬起手，张着嘴还想说什么，顾之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宋司琰父母很快就赶了过来，还有他家那一大群三姑六婆。顾之被挤到墙角，看着宋司琰被众人围在中间，又是询问这，又是关心那的，抿了下唇，她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离开病房后，顾之又上了十九楼的重症监护室。
她双手贴在玻璃上，透过窗户看进去，帕奇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大多也都包着纱布。若不是监护仪上显示着他那微弱得可怜的生命体征，她甚至以为就是一具木乃伊躺在那里。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帕奇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医生说他目前仍未度过危险期，要是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可能熬不了多久。
帕奇在这里没有亲人，就只有她一个朋友。除了看宋司琰的时间，顾之几乎都留在这里。虽然帮不上任何忙，不过她还是想留下，就像过去帕奇陪她一样，待着就行。
从医院出来，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顾之又去了疗养院，顾易已经醒来，再次中风后，他就只剩一双眼睛能动。
知道顾之活着的那天，他激动得心率不断升高，吓得医生连忙给他打了镇静剂，还让顾之暂时回避。
等顾易情况稳定下来，她才敢过去。
陪顾易吃了饭，又说了好久的话顾之才从疗养院出来。
临冬，气温开始逐渐下降。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露出来的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之伸手在手臂上搓了搓。
走了十多米后，就到了的士停放点。过了高峰期，停放点上停了好几部的士，顾之随便选了一辆上去，报了地址后，就抱着包包闭目养神。
疗养院到公寓有一段距离，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顾之还以为假寐一下，不料却睡了过去。
迷糊中好像有人抱起自己，顾之猛地清醒过来，看见傅宴书那张好看的脸，一愣，刚要开口，门就“嘀”的一声打开了。
很好，在公寓门口堵她就算了，还知道她家的密码——她所有密码都用同一个，因为记性不好，傅宴书猜到就不奇怪。
不对，现在不是想密码的时候，反应过来，顾之往傅宴书胸口捶了一下，气呼呼的瞪他，“傅宴书，谁准你进我家的”
生气归生气，却没想要下地。
傅宴书看着她，笑了下，没急着回答，贴心的给顾之脱了鞋子后，往鞋柜看了两眼。发现没有他能穿的拖鞋，就脱了鞋子直接穿袜子进去。
公寓不大，是顾之大学期间顾易给她买的，图这里近学校，方便顾之不住校的时候有地方落脚。
客厅里就只有张双人小沙发能坐人，上面还放了好几个毛茸茸的玩偶，傅宴书一人坐下去还行，多顾之就挤了，所以继续抱着人，反正不抱白不抱。叹了口气，他才慢悠悠的说，“无处可去，只能来你这里借宿了。”
“少来！”顾之不信，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说，“你在锦城这么久，之前都住哪里”
“酒店。现在没钱了，自然就无处可去。”傅宴书说得一点都不心虚。
顾之看着他，想到早两天在秦枫那听到的事，傅宴书放弃了a市的一切来到锦城，之后又一直在疗养院照顾爸爸，他现在应该是没钱。
舔了下唇，明明已经心软了，嘴上还是别扭的说，“不行！就你骗我这点，我还没气够。”
她都没想到傅宴书居然瞒着她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当时若不是帕奇替傅宴书去了风车山，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人就应该是他了。帕奇这么厉害的身手都能伤这么重，若换成傅宴书……
想着，顾之又气上了，从傅宴书腿上下来，面无表情的踩着阶梯回房间拿衣服。
傅宴书跟上去，边走边说，“我也没猜到风车山上有这么大一个军火库，那架直升机又那么巧的就撞中了……”
顾之翻衣服的手一顿，看向他，“若你知道，你就不去了吗”
傅宴书摸摸鼻子，没有回答。
去，还是要去的。若没有人在风车山上吸引白迦南的注意，顾之就不可能轻易离开。
不出声就是最好的回答，顾之冷笑了一声，拿了衣服，衣柜门关上的声音响得傅宴书都原地愣了两秒。
还想要跟过去，浴室的门就关上了。
完了，又哄不好了。
傅宴书一只手枕在脑后，往床上靠着玩手机的人那瞟了眼，用小声又确保顾之能听到的声音说，“地上好硬。”
顾之侧头看他，语气不咸不淡，“嫌弃”
傅宴书没出声，用一副“我真可怜”的表情看她。谁料顾之把手机关上，屏幕朝下的放在床头柜上，丢出一句，“那你出去睡沙发。”
那沙发才一米二，他哪能睡坐起身，傅宴书看着顾之，背后跟有条大尾巴在摇似的说，“之之，我能上床吗”
“……”挣扎犹豫了一秒，顾之躺下，侧身背对傅宴书，“不可以。”
傅宴书叹了口气，重新躺回顾之给他铺了好几层被褥的地铺上。
就不能再多说几句话顾之无语，动了动唇，拿遥控关了灯，顺带拿过一旁的枕头盖在脑袋上。
半个小时后，傅宴书如愿上了床，还上了顾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