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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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虽是受伤修养，不用每日进宫请安，但今日，必须入宫拜祭。他穿一件白色黑边朝服，银冠束发，如朗朗星月，灿烂非凡。
我送他出门，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见他想叮嘱些什么，我眨眼又道:“你放心，我会乖乖的。”
墨尘走后，我便着手安排起来。于浩拟的文案是今日的菜色，以往，他们会为墨尘庆祝一番，但不敢张扬，用个晚膳便了事。菜色我添了几个，一个是芙蓉桂花糕，一个是“称心如意包”，还有八宝燕窝粥。
我在涤尘居挂满了莲花灯，灯瓣上写上“寿康安乐”。又写上十副上联，由十个小厮拿着。庆生地点，我选在涤尘居东厢院子的六角亭。
今晚，月色甚好。墨尘回来的有些晚。我在门口等他，他的手中拿着一只锦盒。我以为是皇上的赏赐，便问道:“皇上赏了什么好东西”
墨尘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他把锦盒递给于浩:“收着。”
待细看锦盒，于浩脸色一变，也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疑有他，堆满笑意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墨尘道:“例行拜祭，年年都是如此。”
我“哦”了一声，跟他回涤尘居。院门打开的瞬间，花灯亮起，美如长虹，晚风微起，花瓣飘零，花灯摇曳，就着月光，别是一番秋风夜放的美景。若不是太过张扬，我真想弄些礼花来。
震惊之余，墨尘还来不及说话，在场数十人已齐身拜倒:“祝殿下福寿安康、福泽万年，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此情景，墨尘微讶，回头看我，像是再说——是你！我抬头笑看他，无声的表示——就是我。
墨尘道:“各位请起。今日乃先皇忌日，不宜酒宴。各位的心意，本王心领了。”
我笑道:“心领怎么行逝者已矣，先皇仁德，我们感念在心，已斋戒半日。今晚，殿下生辰，先皇在天有灵，必是希望殿下寿康安乐！”
我说完，便领他去凉亭上座。十个小厮手持十副上联，依次入亭贺寿。墨尘赏他们每人一个“称心如意包”。这“称心如意包”是一种寿包，内陷不同寓意便不同，有花生、桂圆、红枣、红豆、蛋黄等，最特别的，便是酒心。
小厮领了赏，将上联挂在院中，便相继离去。我、墨尘、于浩、楚裕各坐一方。
楚裕问道:“这称心如意包可有什么来头”
我笑道:“你尝尝。”
墨尘便夹给他一个。楚裕咬开，是花生馅的。
我笑道:“这说明，你好事将近。”
“是何好事”
“那就问问你心中所求了。”
墨尘又给于浩一个。于浩咬开，是莲蓉馅的。
我笑道:“这说明，你今年诸事顺利，没有阻碍。”
“何事顺利”
“那就要看你所办何事了。”
听我这样万金油的答法，墨尘难得一笑，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我见他俊美微蹙，便知是什么馅了。
我咧嘴一笑，夹来最后一个，竟是红枣馅的。我最讨厌红枣了。但随即想想，墨尘的是酒心，我的是红枣，不是正好吗想着想着，我便在一旁傻笑起来。
墨尘见我莫名傻笑，又不解释酒心为何意，便道:“这是何意”
我收敛下情绪:“酒心啊，做工可麻烦了，得用糖将皮硬化，否则酒就全漏了。味道不错吧”
墨尘知我顾左右而言它，便不再多问。
席间，我们玩起行酒令。这院中十副对联，依次对出下联，一次对不出，罚酒一杯，两次两杯，以此类推。楚裕被罚最多，他酒量虽好，此时已瘫倒在桌子上。
我端起酒杯笑道:“真是没用，再来！”
于浩酒量尚可，诗词歌赋也不弱，此时却摆摆手:“属下甘拜下风，容属下和楚裕先行告退。”
墨尘点头。他都能对上，因此未被罚酒。但我不忍楚裕独酌，有时会提议大家一起干杯。几杯过后，墨尘虽然微醺，却依旧一副陌上君子的模样。
我递一杯酒给他，醉眼看着下一副上联:“力拨，拨山河，吾——”
墨尘重复一遍:“力拔山河吾肆意。”
对对对，我摇头晃脑，酒兴已至，提剑而起:“四两挑剑酒何为！”说着，我便在凉亭外舞起剑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醉里挑灯看剑”，剑锋横扫，四只蜡烛立于剑身之上，剑身飞舞，在夜空中画出优美的幅度，我秉烛舞了一会儿，剑锋刺出，四只蜡烛又回到原本的地方。
墨尘接道:“转轴拨弦花弄月。”说着，他在桂花树下坐下，树下有一桌一筝。我痴痴的看着墨尘好一会儿，只见:月瀑流泄，桂花如雪，玉人浪抚，衣袖飞舞，弦声如浪，绵绵不绝。
合着琴音，就着月光和随风飘舞的落花，我飞身而起，在桂花树间穿梭。我衣袖飞舞，剑锋时而旋转、时而横扫，引得花枝摇曳，落花更盛，如雪般簌簌而下。
夜正静，月正静，袅袅琴音未歇，我倚栏酌酒、拈花弄月。
“凤凰飞去，金羽红霞，试问天外乎”我念下一副上联。
墨尘勾起嘴角，含笑对道:“妙人风流，拈花弄月，自有飞仙骨。”
闻言，我挑眉，没想到平日一本正经、端正守礼的墨尘，竟也对出这等风月之作，便更想轻薄他一番。借着酒劲，我飞落到他身旁，携他之手，足尖轻点，与他一起徜徉月华花雨之中。几个来回后，我携他坐在树梢，笑睇他道:“即是妙人，怎可一人风流”
我说着，握住他的手，往他肩上一靠，柔声道:“生辰快乐！”
夜风拂过我红扑扑的脸颊，他抬手拂去我发间的落花。
“明年，我还替你办！”我悠悠说着，“明年的时候，我们去放烟花吧！若你不喜欢太过张扬，我们就放孔明灯！”
闻言，墨尘拂花的手一顿。
从初识那日起，她便是这样，处处为他。她说她喜欢他，想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她说你受伤了，我来看你；她说藕粉桂花糕口味清甜，解苦；她说春赏桃花秋赏桂，夏日赏荷冬赏梅，一年四季都齐全了……墨尘看着肩上的潇潇，如羽扇般的睫毛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秀鼻挺俏，唇如樱桃。潇潇抬起头，对上墨尘的眼。
心的某处，悄悄的沦陷。
墨尘缓缓低下头，低到她的唇边……
他的心跳，从未如此狂乱过。
吱呀一声，树枝断裂，身体不由的下坠。我一手还拉着墨尘，他便随我一同坠下。我和他跌落在地。
对上墨尘的眼，我想起刚刚那幕，他莫不是……
他看了我一会儿，有些僵硬的从我身上起来:“抱歉。”
我才不要你抱歉。我在心里嘀咕着，趁他还没完全起身，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只在一瞬，我和他的唇瓣便紧紧的贴在一起。
这次，我闭上眼，感受他的唇。他的唇，终于有了温度。我满意的勾起嘴角，张嘴衔住他的唇，本能的，吻他。
有桂花和酒的味道……
我的心跳，便更加狂乱起来，而他，亦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