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除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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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儿一听，不由抬头望向康熙，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眸，眸里蕴含着笑意，让宛儿不由脸上一红。
宛儿觉得身体乏惫，没有精神。她小声对塔娜道：“塔娜，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诶，宛儿这就回去了等一会儿还有烟火呢。”塔娜惊讶地抬起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宛儿，“一年也就一两回，错过真是太可惜了。”
塔娜拉着宛儿的手，试图挽留宛儿。
烟火宛儿蓦然想起当年在香山上看的那一场烟火，她和顾先生、青筠姐姐、纳兰公子、依云小姐能够一起看烟火也是一件辛事。如今她和依云姐姐被困在深宫之中，不知何时再能见到青筠姐姐，一股愁云压在宛儿心头，挥散不去。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变得多愁善感，也不知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变得敏感纤细了，还是因为前几日的噩梦，让她忆起前尘往事。
宛儿扶着额头：“塔娜我实在有些累了，还是先回去了。”
塔娜不由看了一眼宛儿尚且平坦的小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宛儿回去好生休养才是。”
在欢嚣的乾清宫，戏正唱到高潮处，铿锵有力，昂扬澎湃，宛儿的离席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
宜嫔看着宛儿离去的声音，一口饮尽蓝底黄龙杯中的果酒，面带讥讽道：“这才怀个几个月，身形未见量，娇贵个什么劲。”
往日的宜嫔从来没有把宛儿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空有其表，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谁曾想这个包衣奴才竟然先她一步怀有身孕了，真真可恶。
坐在一旁的荣嫔听见了，自然知道宜嫔的不是滋味，她淡淡道：“终究是头胎，娇惯点也是无可厚非的。”
惠嫔抿着嘴一笑：“宜妹妹，你呀别逞一时之快。日后若是怀了阿哥，怕不是比这还要娇惯。”
宜嫔眼眸一挑，流光微转，带着几分嗔意道：“姐姐就知道埋汰我。”
“我哪里敢埋汰妹妹。”惠嫔替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又替宜嫔倒了一杯，“若是恼了妹妹，姐姐给你赔不是。”
宜嫔接过酒，爽利地饮下：“我收下姐姐这杯酒了。”
因惠嫔这一打趣，宜嫔心中的苦闷倒是消解了许多。
侯在殿外的青蕊看见宛儿的身影挑了挑眉头，望了一眼天色，估摸着也就戌时。
“宛儿，怎么这个时辰就出来了”
青蕊给宛儿披上披风。
宛儿拧着眉头答道：“皇上体恤，让我回宫休息。姑姑，咱们回永和宫吧。”
青蕊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乾清宫，挽着宛儿的手道：“好，咱们回永和宫。”
正欲离开时，“砰”的一声，天空里燃起一朵烟花。
“放烟花了。”
只听见噼里啪啦好几声，一连射了好几十发，映满碧霄，衬着那一轮明月，格外灿烂。
驻足停顿了一会儿，宛儿和青蕊走过穿堂，转过弯角，烟花声越来越小，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得更近些，声音便随风而来。
“若是不在意，又何必戴着当年我送给你的牡丹簪花”
醇厚的男声带着几分怒气。
“裕亲王莫要自作多情，这牡丹簪子是班第送给我的。”
一道高傲的女声随之响起。
“端敏，这牡丹簪花是我亲手雕刻的，我怎么会认错。”裕亲王的声音沙哑，隐藏着痛苦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女人冷笑一声，眉毛高挑，“裕亲王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怡……端敏公主……。”男人的声音高了几分，“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想带你远走高飞，可是我不能……”
“裕亲王，陈年往事又何必再提。”端敏公主打断裕亲王的话，“你不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那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快活的日子。满意了”
端敏公主转身就要离开，裕亲王拉住她的手，一脸的痛苦：“怡儿，别这样……自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端敏公主冷笑一声，“好一个痛不欲生。我前些个日子才听说贵府的庶福晋有喜了，恭喜王爷了。”
女人的话语中还带着一丝醋意，明明在意得不得了。
“怡儿……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端敏公主的眼中泪花闪烁，“好一个身不由己，不能带我走是身不由己，就连娶妻生子也是身不由己。”
端敏公主一怒之下拔下头上的牡丹簪花，将簪花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裕亲王，你我从此恩断义绝，此后再不相见，永不想念。”
说完，端敏公主便离开了，徒留裕亲王呆愣在原地。
裕亲王望着端敏公主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半晌之后，他趁着微弱的月色找那只牡丹花簪。
可找了许久，也不见那一支牡丹簪花。
此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见到裕亲王时脸上神情微微一松，“王爷，王爷，奴才可找到你了。”
裕亲王收敛情绪，掩去哀色道：“什么事”
小太监在裕亲王耳边耳语几句，裕亲王神色一变，匆匆离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而后消失不见。
裕亲王和和硕端敏公主躲在假山石后的宛儿和青蕊两人对视一眼，听见了这种秘闻，真是进退两难。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端敏公主竟提着灯笼又回来了。
端敏公主提着灯笼，细细地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堆草丛中找到了上半截的牡丹花簪，她掏出手帕，细心地擦去牡丹花簪的泥土。擦拭干净之后，发现牡丹花簪上的牡丹花竟然缺了一角，她眉头紧缩，望着簪花出神，也不知忆起什么，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端敏公主抹去眼泪，又提着灯笼找道剩下的半截簪子才翩然离去。
“宛儿”
青蕊小声问道。
“姑姑，走吧。”
在宫里头，不该听的话，听见了，也权当没有听到。
宛儿只觉得更累了，揉了揉眉头，半依靠着姑姑：“姑姑，快回永和宫吧。”
青蕊眉头蹙得紧紧的，她竟不知裕亲王和端敏公主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