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又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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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天擦亮的寅时末，苻屹就起床了。
一来祭祀的事他一向重视，二来想在母后面前好好表现，三来从去扶余一年多了，虽说回京一个月了，在杏苑时，雪舞一直身体不好，他心烦意乱，从未来祭拜过父王。
辰时，苻屹已经吃过早餐好一会了，穿着黑色的利落长袍，坐在堂前肃穆等待着。
静坐一个时辰了，苻屹皱眉凝神：今日祭祀时间比以往都晚呀。
直至辰时末，中正司传旨太监跑了过来，惯例是来通知祭祀时间与今日冲突属相的。
“太后娘娘懿旨，珂亲王苻屹静心反省，不得前往阳明堂。”
苻屹应声把手边的茶杯扫在了地上；茶杯碎裂的声响，传旨太监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泼了一身茶水也不敢乱动。
林固不敢多说，只得赶紧去扶起了传旨太监。
“滚！”苻屹声音低沉而怒气。
传旨太监赶紧跑了。
苻屹胸口剧烈起伏，怒气越来越大，最终无法忍住，一甩衣襟，大步流星的走出杏苑，登上早就候着的单马拉的轻马车。
“阳明堂。”
“王爷，太后不让您……”
林固话未说完，根本没来得及登上车，轻型马车加速的跑走了。
轻马车体积比正常马车小，也就是一人的马车，没有太多的装饰，没有轿帘，为了减轻车身重量，减震效果也比正常马车差，只需一匹马拉着轻型马车厢，速度快并且灵活。
在王陵村三年，苻屹喜好乘轻马车出游。
苻屹的马车轻快，一路上风呼啸，苻屹身形高大，轻马车正好容下他一人。
马车快到阳明堂时，看到路边有辆马车侧歪在边上，路边上没有铺石子，左车轮陷在了泥中，车夫努力拉着马往外拽，马车快被拉出泥坑了。
透过侧倒马车飘动的车帘瞟了一眼，马车内没有人，马车周围也没有人。
苻屹还没来得及多想，轻马车已到了阳明堂外，很多的马车都在外整齐的停着，苻屹的轻马车直接穿过大门，驶进了阳明堂前巨大的广场，直奔高而长的台阶。
台阶上就是阳明堂的正堂，里面有晋国先祖的牌位，日夜香火不断。
远远的看见有一群人在广场上往前奔走。
苻屹的马车须臾就追上了前面奔跑的人群，驶了过去。
苻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突发好心，让车夫掉转马头，回去停在了那群人前。
“什么人”
众人一看是珂亲王，赶紧跪下：“拜见珂王爷，我们是紫台宫。”
豆蔻曲膝低头施礼。
苻屹看向人群中央低头施礼的豆蔻；豆蔻正抬眼看了苻屹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豆蔻着一身米灰色素袍，一头云鬓墨发用同色布带绑着，因奔跑发丝有些散乱，发丝与布带并垂着，若少女的垂髫，将奔跑而红扑扑的一张小脸衬得异常显小，若二八少女一般。
“陈修仪”
“是，王爷。”
豆蔻抬眼又看了苻屹一眼，脸色带着些微欣喜的笑意。
苻屹在马车上倨傲的俯视着她，果然如同记忆中一样的高大威猛。
豆蔻微微带着期待，他是否能认出自己来
苻屹疑惑于豆蔻的脸色的欣喜与微微的笑意，不知因何而起。
苻屹的表情和声音同样得体而疏离：“苻屹见过修仪。”
“珂王爷万福金安。”
苻屹对她全然没有印象，在他看来这就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对于一个宫女，他是全然不会去记的。
“修仪为何在跑”
“马车卡在泥里了，怎么也拉不出来，怕误了时辰，只得让娘娘赶紧跑来了。”清音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你们这速度跑到那也是迟到了吧。”苻屹的脸上是没有恶意的冷淡笑容。
“那总比不去要好。迟到了也是我的错，我认罚。”豆蔻不喜欢他脸上的笑，忍不住回嘴。
“上来吧。”苻屹伸出了手，示意豆蔻。
“王爷，不可。”清音赶紧出声阻止。
苻屹抬头看天色：“时辰不等人，修仪第一次参加祭祀就迟到不好吧。”
豆蔻有些被触动，是他那粗犷的外表下傲娇、不肯明言的好意。
豆蔻看向了清音，清音也无主意了。
“随便。”
苻屹冷淡而无所谓的敲敲马车壁，示意走。
“王爷……”
清音出声叫停了苻屹的马车。
苻屹看向了豆蔻，豆蔻还在纠结。
“各宫中的马车皆在外面，嫔妃们也都进阳明堂了，不会有人看见的。”
他一语道破她的纠结，并宽慰于她，令豆蔻心中一暖。
“劳烦王爷了。”
豆蔻在清音和官女子搀扶着上了马车，苻屹特意往里坐了坐，留出门前的位置。
可这轻马车本就是为一人乘车而备，空间不大，而苻屹身形高大，往里让了让，留给豆蔻的也没有多少地方，豆蔻虽然紧贴着门边而坐，却还是与苻屹间几乎挨上。
马车起跑，豆蔻身子往外一倒，差点掉下去，吓得豆蔻一声惊叫，苻屹下意识伸出手来想抓住她。
豆蔻赶紧抓住门框，吓得脸色发白，才稳往了身形，
苻屹看她自己稳住了身形，手就停在她胳膊近前，并未握上，缓缓的收回摊在膝上。
豆蔻一路上紧紧的抓着不敢松手。
豆蔻未坐过这种轻马车，本就紧张；与苻屹共坐一马车，令她更加紧张。
苻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豆蔻紧张的低着头，哪也不敢看。
两人无言，马车中气氛颇为沉闷。
豆蔻手紧抓得都累抽筋了；马车匀速行驶起来，比较平稳时，豆蔻趁机松开手，活动活动累了的手。
路途不长，马车夫技术很好，车到阶前，马车夫紧拉马匹，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急停住，马落下前蹄，妥妥的停在阶前。
这与她坐惯的马车一点都不一样，豆蔻没有丝毫准备，马车急停，她正好松开了手，惯性使得她整个身子往车内倒去，吓得她又发出一声惊呼，扑向苻屹。
“小心。”
苻屹左手一把抓住了豆蔻的一只胳膊，伸直撑着，右手握住了豆蔻的肩头，礼貌而绅士的保持着距离。
无奈冲劲太大，豆蔻虽然右胳膊被苻屹握住，身形却未稳住，左手掌正按在了苻屹的胸前，才保持住了平衡。
豆蔻已被吓得半死，呆愣在当场，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姿势是扑倒在了苻屹怀中的。
“陈修仪”
苻屹轻轻的扯开豆蔻，丝毫不费力。
豆蔻愣愣地缓了一会，脑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抬头，苻屹的脸冲入眼睑，填满了她的整个视线。
豆蔻脸一下子红透到脖子，涩涩地收回了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豆蔻赶紧跳下马车，脚被裙摆绊了一下，踉跄落地往前栽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急急地跑上阶梯。
苻屹看到了她的脸红，又被她差点绊跤的样子吓得心用力跳了一拍。
豆蔻跑了一段台阶，突然想起自己居然忘记道谢了，停在台阶上，回过身来。
居高临下，她正看见宽阔的阶梯上，苻屹大步的走上来，气宇轩昂。
豆蔻脸上不觉的浮上了一层桃花粉，露出了一丝甜蜜欣赏的微笑。
苻屹抬头看着高阶上的陈修仪，脸带桃花的对自己笑着。
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