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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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唤雪戏谑地看着面前小姑娘。
“今日这么多贵客盈门，都是你的功劳啊！否则，就是沈姑娘也不是我说请就一定请得来的，更何况另几位呢。你可要替姐姐好好招待他们啊。”
“大长公主殿下可不是我招来的。”
瑰月连连摆手。
梅唤雪便有点窘，尴尬道：“她——是我招来的。”
“啊您与大长公主有旧”
小姑娘满眼冒星星的样子真可爱！梅唤雪想：若我当初肯嫁人生子，说不定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呢，只可惜……
“李姑娘，大长公主家的小公子恋慕我们家姑娘许多年了！这些年来，无论姑娘在哪里登台表演，他必然会到场。”
梅大家的贴身丫鬟雨儿与有荣焉地告诉了瑰月这个秘密。
“就你话多，大长公主家的公子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他不过是喜欢评弹，多看了我几场演出而已，你莫胡说，惹恼了这样的贵人，我可是无力保你的。”
梅唤雪正色训斥雨儿，雨儿不服气道：“明明人家连聘礼都拿出来了，是您将他赶了出去……”
“住嘴，我平日待你太好了吧，主子的事儿你也敢妄加置喙。下去！”
小丫鬟垂了头，鼓着腮帮子、跺着脚退下了。
梅唤雪回头，含笑望向李瑰月：“月儿妹妹可愿意帮姐姐一个忙”
“您说！”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儿都没有掩饰她的好奇与探究。
梅唤雪好笑地看着她，这才低缓地诉说起来：“我虽无意嫁给他，但几年来的确被他精诚所感。今日他母亲亲临此地，怕是不简单！好月儿，你待会儿能不能假装送茶果点心的丫头，去偷听一下他们的谈话，看看他母亲是否有责难他的意思。”
梅唤雪低着头，只看得见伊人纤长的睫毛在扑闪，声音略有沙哑：“我年纪比他大，又从事贱业，且身兼了艺家家主之位，担着万万千千艺家兄弟姐妹的福祉，我断不会嫁人了。但我仍希望他平安喜乐，旁人我不放心，旁人也理解不了我的苦衷，妹妹去帮我听听，若大长公主单纯只是来看戏便罢了，如若……”
李瑰月逼视着唤雪，问：“如若不是，姐姐又当如何”
檀口翕张几下，梅唤雪竟发不出一言，是啊，她又能怎么样呢！
“姐姐且先安下心来，尽心表演才是，其他的容后再说吧。姐姐的托付，我必然会尽力去打探的。但有一言，须先告知姐姐。”
几日相处下来，梅唤雪很喜欢眼前小姑娘，所以才肯将心事相托，她笑靥如花，爽朗道：“你说吧。”
伏下身子，李瑰月半搂梅唤雪肩头，凑到她的耳边，极为认真地说：“您从事的不是贱业，您在用自己的技艺，传播爱与忠义，就像我给您的话本子里的女主一样，管他天翻地覆，我自问心无愧，自然要活个恣意潇洒，好不好！”
梅唤雪原地愣怔，心内却如同灌了二两烧刀子，有种火烧火燎的灼热。
李瑰月扭头看着铜镜里梅唤雪晶亮的眸子，满意地笑了。
先去了沈蓉所在的“富贵间”，沈蓉的突然出现令李瑰月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怎么也要去略聊几句。
见李瑰月还穿着下人衣裙，沈蓉先唠叨上了：“你怎还不去换了这身粗布行头，二叔母若是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该怎样的心如刀绞啊。”
含笑看着打小的闺蜜，李瑰月道：“哪里有这么严重。对了，沈姐姐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沈蓉回身，拉瑰月一同坐到桌旁坐下，才道：“啊，我父亲身体不适，恰巧北边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没有法子，我就只有跑一趟。你知道的，我大哥就是一个纨绔，小弟还小，只有我出马了。”
抓紧瑰月的玉手，沈蓉问：“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居然敢绑架妹妹，殷、李两家有头绪了吗”
“不知道啊，最近流年不利，老是遭人暗算，幸亏都有惊无险。”
“嗯嗯，那就好！月儿，你且坐下，和我一起看表演，我是慕名来看梅大家的表演，竟然能遇上你，真是巧了。”
“不了，沈姐姐，我们姐妹以后有的是时间叙话。现在我受梅大家之托，要替她办件事儿，你知道，她帮我良多……”
“那好吧……这样吧，我在城西高升客栈落脚，你忙完了，一定一定要来寻我，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讲呢。”
三言两语打发了殷浩泽和李侍卫长，瑰月又去了“水云间”。
童老赫然也在雅间之中悠然喝茶，瑰月知道这位老爷子很有本事，萧世子能找到镐京来，肯定是经他指点的，无论如何，这次是欠下了萧家一个人情了。
李瑰月墩身，诚挚向萧长空、童老行礼：“感谢萧世子、童老盛意拳拳，千里相救！”
小姑娘通透，什么事儿瞄一眼，心里就清楚明白，也不需他多作赘述了。萧长空彬彬有礼，隔空做了个托扶的动作，口里不忘谦逊道：“些许小事，李姑娘不必挂怀，我也是顺道来看看我大兄的。”
助人不求留名，倒是好心性！
萧长空顿了顿，又道：“我曾传书殷兄，请他安排一个相貌与小姐相似的女卫，装作小姐的模样返回殷家，这样也不会传出小姐被贼人掳劫的事儿，小姐名声亦不会受损。”
心细如发！李瑰月自己都不及考虑到这一节，不由对萧长空刮目相看，好感增加。
“萧世子如此替我考虑，瑰月感激不尽。”
“哪里，令兄正在西隆保家卫国，保护他的家人乃我本分！”
头一次，李瑰月认真地看着萧世子的眼睛，还是没忍住，调皮地问：“不是因为我姓李，是殷家的外孙女”
“任何荆州军属，哪怕就是平民百姓，我碰上了这事儿，肯定是要管一管的。”
萧世子说话掷地有声、义正词严，李瑰月由衷赞道：“世子高义！”
“牡丹间”里，气氛有点僵，石中玉又是捶腿又是捏肩地讨好着他老娘，奈何老太太还是鼻孔“呼哧呼哧”喘气，可见受的冲击还没有过去。
石中玉悔啊，都忍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今天没忍住，要娶梅唤雪为妻的话就脱口而出了。再忍忍又何妨，现在倒好，惹得老娘如此生气，待会儿要是拿身份让唤雪难堪该如何是好唤雪会不会怀疑他是带老娘、侄女来砸场子的
一楼一阵喧哗后，片刻间就静了下来。
梅唤雪换了裙裳，墨发间只插了支珍珠流苏发钗，简单而秀雅。冲台下看客施礼后，她就端庄坐在梨花木椅之上。
玉手轻抬，纤指当胸一划，琵琶声起。
如大珠、小珠纷走玉盘，又似那黄莺自在怡然娇啼枝头：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
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
石中玉停止了讨好母亲，痴迷地望向台上的梅唤雪，他舍不得挪眼，摸索着坐下，在桌旁陶醉地打起节拍，完全乐在其中的样子。
瞧这没出息的样子！长公主没好气地剜了儿子一眼，心内却也活泛开来：
这个梅唤雪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样，舞台雅致，曲调婉丽，嗓音清脆……这人面相也秀雅端庄！若，玉儿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行。玉儿不想做官，也不用承爵，找个心意相通的娘子也行，反正我公主府的家财也养得活他们……
那头，本专心听戏的石如意，随意瞟了送茶丫头一言，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你……你……”
纤指连点，她倒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瑰月冲她邪魅一笑，拿食指抵唇，比了个“嘘”。
楼道里，两个女孩相视一笑，缘分真是奇妙，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石如意上下打量李瑰月，首先开腔：“你怎么会来镐京，还这幅打扮，怎么，被你爹娘赶出家门了”
“那你又是什么阵仗，祖孙三代逛戏园子，有何图谋”
"哪里有什么图谋，我小叔叔孝顺，领我祖母来看戏，我跟着沾光，有什么稀奇的。”
石如意也挺会翻白眼。
“你就吹吧，你祖母这架势，怕是来者不善吧”
“唉，算了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小叔迟早要把这事儿捅开，弄得尽人皆知的。”
石如意回头探了探雅间里头，很平静，祖母并没有勃然大怒的样子。
“我小叔叔执意要娶梅大家为妻，我祖父、祖母不同意，小叔叔就天天闹，二老没有法儿了，祖母就想先来看看到底人品如何。”
“这么说，长公主殿下并不十分反对”
“这不好说啊，我祖母这人吧，虽贵为公主，但认定了一个人，就不怎么计较门第出身，关键是得先得到她老人家的认同啊！”
“噢……”
有点儿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