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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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荃黑着脸，被华海玉架着往外走，还好声哄劝着：“大男人怎和女人比头发长，咱是有见识的人。今日下午无事，请你去吃羊肉泡馍。”
两人才到铜雀街，就见羽林军正在驱赶百姓，小贩和妇人们纷纷避走，搞得兵荒马乱的，还以为哪边打入京城了呢。
他们又往前走上一段，羽林军已经将前方街道阻断，远远的瞧去，他们似乎围了袁将军府。
“别看了，我们绕路。”华海玉拉着他转身就走。
“现在正是打仗的时候，怎么把将军府围了？”难不成这个节骨眼上袁将军投靠了燕王，他更担心自己的朋友，“那袁不程怎么办？”
袁不程还轮不到他们担心。
袁府中，李江湖：“大人，所有人都集合在大厅了，没找到袁家四位少爷！”
谢垣背着手，瞧着院子里战战兢兢的仆从，“把他们都拷问一遍，是否有知情的人。”若他们也不在书院，必定早早得到消息逃跑了，但他们不一定会向西逃去。
吩咐完，谢垣才缓步往大厅走去。他心中有些纷乱，袁将军曾经是祖父手下最得力的将领，也是手把手教他功夫的叔叔，今日却要……
他才踏入大门，夫人们和孩子都用惶恐的眼神注视着他，只袁老夫人强自镇定安坐在椅子上，袁三夫人则紧张的站在她身后，双手捏的青筋显露。
“谢大哥，这是何故！”谢依雪往前跑了两步，眼神殷切，却被她母亲袁三夫人一把拉住，猛的往回一扯，她痛呼一声。
“谢大人，容老身不能起身行礼。”袁老夫人当年为救先皇被马车压断双腿，自此便不能走路。
“下官奉旨办事，也请老夫人见谅。”谢垣朝他们笑了笑，“各位不必紧张，都坐下吧。皇上有旨意，但得等几位少爷都到齐了才好宣旨。”说完他就坐下来，仿佛是来做客一般，和老夫人聊起家常，“二公子去年考中举人，听闻成绩很是不错，今年秋闱会下场吗？”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有老夫人绷紧着脸。袁依雪仰起不谙世事的笑脸，“二哥肯定要下场的啊，他还等着娶琳姐姐……”
“闭嘴！”老夫人大喝一声，原本因为皮肤下垂导致的小眼，瞪的巨大，恶狠狠的盯着袁依雪。
袁依雪吓了好大一跳，不明白祖母为何发怒，她只敢往母亲身后躲，脸上露出委屈。而三夫人更是脸色惨白！
这时有两名粗使婆子进了来，身后有卫兵跟随看管。一人端着许多茶杯，一人提冒着白气的铜壶，她们齐齐朝谢垣走来。
“先给老夫人倒上，热热身子。”谢垣说话温温和和的。
两婆子哆嗦的给几位主子倒了水，最后才是给谢垣，倒完之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几位夫人都站在老太太身后，一步不动。
谢垣笑着说：“喝完这杯茶，几位少爷也该从书院回来了。”
他虽然笑得很和气，老夫人心中却肝胆俱裂，想必谢垣出了宫门就派人去找了，不然怎会如此之快！她强自镇定的端起一杯茶，轻缓地滑动杯盖，把水面上的茶叶碎末挪远，低头喝了一口，满口苦涩。她遂而抬头对大夫人说：“老大媳妇去把我的碧螺春拿来，这等劣叶恐怕入不了谢大人的口。”
“好的，母亲。”大夫人才说完，却有一名羽林卫兵小跑进来，俯在他耳边悄悄说着，只见他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无踪，目光沉甸甸的扫过众人。
卫兵说完就退后一步站立，谢垣也起身，抚平了官服说：“大夫人不可不必，既然几位公子都已经离京，我就直接宣读陛下的旨意了。”
旁边的卫兵朝外面打了个手势，一队羽林军整整齐齐的往大厅两边一站，其中有人来到他身前，双手奉上细长的红木盒子。
他接过盒子，手指落在搭扣上，“本以为您几位不知袁大人在军中之事，我还向陛下求情，但想来……是我错了。”连几个儿子都逃跑了，她们哪里有不知情的道理。
“等等！”老夫人出声，“谢大人这是何意，难道不是为我三儿打死裕郡王之事而来？”
谢垣愣了一下，裕郡王在勾栏院中竟是死于袁三老爷之手？他问：“那几位公子何在？”
袁三夫人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说：“在京郊，我陪嫁的别院中，他们、他们说要去劝老爷回来自首。”
谢垣重新把盒子交给手下，“袁将军杀了鲁刺史，拥兵自重。但是陛下素来明理仁善，不会凭着一股怒气对功勋赫赫之人动手，老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袁大老爷……谋反？在场所有人心里都这样想，大夫人更是当场晕了过去。老夫人颤抖着用双手一撑，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紧随其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老夫人口中哭喊：“陛下圣明，我们袁家绝无二心，我大儿若做错了，我必手刃亲子！”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在老夫人的哭诉保证中总算是结束了。谢垣赶紧带人前往京郊别院。
老夫人由着三媳妇给她洗脸净手，二媳妇进来悄悄说：“羽林军还围在府外，铜雀街上的卫兵已经撤了。娘，大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静静闭上眼休息。她和孙儿赌对了，正是打仗的紧要关头，新帝更需要笼络人心，果然不会轻易拿功臣开刀。她想，即使四位孙儿前一天逃走，又能逃出几个？二孙儿说得对，新帝并无大错，咱们造反都没个正当名头，若任由大儿任意行事，只不过是全家赔命而已。
想必谢垣此时就会见着袁家四位最有前途的孙辈，捧着老太爷的牌位，跪在别院里！他们袁家如此忠毅，绝不会造反的！
京郊袁三夫人的别院，大门被老仆打开，羽林军即使行止有度，老仆也吓得没能站稳，倒下的瞬间被两名卫兵抓在手里。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满是摔打东西的声音，他们寻声而走，忽闻：“我是不会去的，有本事大义灭亲，你就上刑部举报去！”
“三叔，子曰……”袁大少才开口就被掐断。
“闭嘴！你们爱跪就跪着！”说完他就要往外走。
袁二少拉住他的衣摆，“三叔，您要祖母亲自去刑部吗？”
不等袁三老爷有所反应，谢垣已经出声打扰：“大家都起来吧，皇上等着见你们呢。”
袁三老爷瞧见羽林军，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母亲她、她竟然……”
谢垣一个眼神，出来两名卫兵把他架住，谢垣这才又说，“四位少爷还不起来，现在可得入宫呢。”
袁家四位少爷，最长的不过二十二，最小的乃十四，此时都懵着呢。只有袁二袁不程最清楚，他心中稍定，新帝果然是有顾忌的。为了一家子，他只能对不起他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