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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常常以史为鉴，但凡王朝国祚经历百年者，若无中兴之主，往往沉疴烂疾积重难返，就此行将就木。
而大周历经百年，天下却并未一统，当今陛下何其天纵英明，如何能不对大周的未来深深担忧。
所以当东山的医术、工坊、建筑让陛下看到其妙处时，陛下自然愿意支持你们办好东山皇家学院。
不过如你们所说，要把这些学问做好，非得有许多聪慧之人投身其中不可。
但如今科举才是读书人的正途，虽然科举除了进士一科外还有明经、明算等实用科，但自科举开办二百余年来，由于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大多都是进士出身。
是以其他科渐渐寂寥少人问津，但凡有才之士，无不在专心于考取进士。
东山皇家学院开办，要在短时间内便有成效，非得挖掘一批头脑过得去的学生才可发扬这些学问。
否则只是找人来学成现有的技艺，然后按部就班的使用，如学了治肠痈，便只会治肠痈，甚至都不知改进手术之法以减少病人的痛苦。
学了制板甲，便只会依照殿下所画的既有图样，叫人按部就班地制造。
这样的人虽能用，却不能让技艺发展称为学问。
昔日孔圣人学问渊博开创儒学，有《论语》传世。
亚圣孟子学了孔子的学问，却并没仅仅拘泥于《论语》之上，而是继承和发扬，方成亚圣，着作流传后世。
儒学的发展，离不开一位位智者的添砖加瓦。
东山的医术和各种技艺，想要如你们的想法发展成一门门的学问，那就要有人在你们的奠基之后，继续添砖加瓦。
可在某些迂腐之人看来，你们所做的，恐怕就成了与圣人抢门生，到时候口诛笔伐非议起来，不止是在朝堂之上，更会在整个士林之中。
这也是陛下的担忧，为何会在决定让你们筹办皇家学院之后，依然要老夫来辅助。”
叶载墨恭敬地问道：“杜先生可有何良策”
杜希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若要办成，一要徐徐图之不可急躁，可以先招徕一批落魄书生，同时开办学堂培养工匠乃至周边贫苦人家的子弟，先解决有没有人可用的问题。
二来便需要用奇，所谓用奇，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现在不能急躁，需寻到合适的机会才行。
你们的大方向老夫认为不错，可以先拟定章程，到时候让老夫帮忙修改也可。
不过此时应着重医学院，医学院最不容易受到阻挠，尤其是能够治疗战场之伤，更能让数十万边军都成为你们的支持者。”
陆遥道：“按照杜先生的意思，医学院可以先通过治病获得一批朝中大臣的支持。
如果能想办法给医学院的医学生在朝中谋出一条出路的话，医学院办学的阻力便无需担忧。
借着医学院的推进，我们再跟进其他学院的建设。
那要害就在于两处，在名上，不能与圣人教化冲突，甚至要用圣人之学为学院背书。
在利上，则要让老师学生们都有足够的好处，足以吸引到更多人投身学院。”
杜希点点头：“当然这只能是务虚的想法，毕竟你们所做并无先例可循，只有谨慎行事，摩挲前进。”
正说话间，有人送来了南楚在边境挑衅的急报。
几乎前后脚，便有人来传杜希去暖阁面圣。
杜希想了想，对叶载墨和陆遥道：“不如你们也同老夫一同去面圣吧。”
叶载墨并不太爱掺和这些事情，想要找个借口开溜，杜希又说：“殿下绝不可推辞，等商量完军国大事，老夫还要向陛下陈述皇家学院一事。”
叶载墨叹了口气，还是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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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暖阁，齐国公、晋国公、宇文博已经到了。
等陆遥一行到达后不久，内阁的另外两位大人也到了。
周皇对叶载墨招了招手，让叶载墨站在他身旁，才拿起一份奏章说道：“趁着平南侯回京治伤，南楚又开启了战端，诸位爱卿先看看这份来自南境的急报吧。”
边境军事的急报，一般会有几份，同时呈上兵部、五军都督府、内阁和皇帝案头。
因为周皇勤勉的缘故，最快的那一份向来都是直接呈给他的。
所以内阁首辅杜希、去兵部梳理军政的宇文博、掌管五军都督府的齐国公都只是知道了消息，却未来得及细看急报。
而司马南和周图因为去了部堂，更是接到周皇的传召之时才从太监那里知道了急报。
周皇有意培养叶载墨处置军政的能力，专门拿了一份给叶载墨，让他在自己跟前仔细阅读。
待众人看完了急报，周皇却没问几位老臣，而是问叶载墨：“载墨，你来说说。”
叶载墨眉头皱了皱，虽然自诩天资聪慧，但他对军事确实不太懂，想了想后说道：“今年难得各地都还算风调雨顺没有传出灾荒的消息，南楚此次突然挑起边衅，两国边境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儿臣听闻，南楚皇室崇尚佛陀，在全国各地广修佛寺塔林，耗费大量国力民力。
同时那些佛寺还无需输捐纳税，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人将自己田产投靠，却因此导致了严重的土地兼并发生。
自父皇登基以来，不断有南楚的百姓活不下去，铤而走险北渡长江求生。
是以父皇在开平五年的时候还特地颁布旨意，安排这些北投的百姓开荒安置。
儿臣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楚本该自顾不暇才对。
可近几年南楚屡屡主动侵犯我大周，即使没怎么讨到好处，还是乐此不疲。
若是儿臣没有记错的话，这份急报中，南楚的镇北将军侯渊，在五年前的边报中还是一名参将。
短短时间便成了主持一方的大将军，此人绝非凡类。
父皇一直都让儿臣看各地的边报，在儿臣的记忆里，此人的职务升迁和南楚对我大周的战事时间十分凑巧的相合。
恐怕此次的战事，也与此人的狼子野心脱不了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