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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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几更天，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平息。贴身侍女回到房内，虽脸色有些困倦，但眼神里掩不住的喜悦道：“小姐，该启程了。”
李清稚站起身，头顶的重量让她极其不适应，差点儿没站稳，棉柔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每走一步都觉得头部总要偏向一侧，她抬起下巴，保持头部端正，依凭记忆抬脚迈步，跨过门槛。棉柔悄声说:“小姐如今的姿态，真真已有皇后的威仪。”
李清稚想转过头说话，担心好不容易控制好的平衡再次偏移。她心想，这一身繁重，谁穿也只能如此走路，岂不是都有皇后旳威仪。李清稚没看她，目视前方，只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嗯。”
父亲母亲早在府门恭候，李清稚松开棉柔的手，示意她去扶父亲母亲起身，这一身繁重，实在是不便上前。
二老起身，母亲红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眼含热泪几次张开嘴，顾及到宫里的人，最终欲言又止。李清稚这时只觉得手被攥的有些生疼，还并未理解此次离家的意义。
由总管太监冯吉喊道:“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上轿。”
母亲松开她的手，将龙凤纹红缎盖头亲自给她盖上，亲自扶她上轿，眼中饱含的泪水无声地落下。轿前的礼乐队开始奏乐，轿夫起轿。二老看着远去的凤撵，一起施礼道：“臣妾身恭送皇后娘娘。”
宫门早已大开，城门内即是红毯，一路绵延到恭天殿前石阶下，红墙绿瓦扯着双喜字彩绸。
这些，她都看不到。
母亲叮嘱过她，万万不可掀开矫帘窥探四周。她正襟危坐，想着母亲真是多虑了，现在连头都不敢动，哪里有心思去看轿外什么景象。
凤撵抬至恭天殿台阶下，轿停，棉柔扶她下轿，天已大亮。台阶之上，李景逸端坐在龙椅上，看到她便要起身迎接，被一旁的母后皇太后摁住肩膀坐了回去。
有总管太监冯吉肃然而立，展开圣旨道:“请李氏清稚上前听封。”
李清稚昂首，棉柔扶着她一步步踏上石阶，走到李景逸面前，屈膝行礼，李景逸再次起身，这次母后皇太后直接将手搭于他肩施力以压。
总管太监冯吉宣读过圣旨后，李清稚双手接旨，行至龙椅后的母后皇太后面前。珠帘后，看不清脸面。只隐约看到母后皇太后素手一挥，这才由大宫女芳兰捧着凤印交于她。
李景逸与圣母皇太后眼神交流过，终于应允他起身。牵起她的手，上前几步站定，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叩拜道：“臣等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
李景逸与李清稚齐道：“平身吧。”
再回过神，李清稚已经坐在长春宫的床榻上了。这一天的繁琐仪式使她甚感疲惫，只想倒在床榻之上酣睡。但于情于理，她都还需等待，等待李景逸。
李景逸许久都没有来，她掀起龙凤纹红缎盖头的一角，偷偷窥探殿内。就连棉柔也不在，陪伴她的只有跳跃的烛光。
殿内并不明朗，只燃了一对儿大红色喜烛。红烛照应下，显得殿内的一切物品都泛着红光，如此的喜庆。
可能她还没到能欣赏这一切的年纪，总觉得这殿内的光景过于肃穆，映得墙上那对镀金大红色喜字风筝略俗气。
李清稚饿着肚子，发觉案上还摆着两叠小球儿。本以为是什么糕点，她赶忙走上前去，细细看了竟然是玛瑙球儿，不用想就知道是李景逸吩咐人准备的。
李清稚将玛瑙球儿握在手里把玩儿了一会儿，尤感腹内饥饿至极。她将这小球儿攥在掌心，心焦之际想把这小球儿掷出去。她举起握着小球儿的拳头，即将松手之时，想起了母亲的话，又握紧了掌心，将这玛瑙小球儿放回了原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