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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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如其来的乱战，反而周皇这十几万从未经历过真正战事的军队进入了战争的状态。
虽然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就提升了上来，但在时刻的警惕性，和对上级命令的执行力上大为改观。
周皇与群臣商议后，决定稳扎稳打，大军步步靠近襄州，好给予楚军更大的压力。
楚军本就缺少骑兵，这次意外的损失了近五千骑兵，在周国君臣看来，楚军也就失去了对周军威胁最大的机动兵力。
毕竟如果全靠步卒野战，楚军围城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兵力，能够派出的步卒数量有限，一旦周军步步为营，在双方后勤比拼出结果之前，很难真正分出胜负。
到这个时候，周皇对这次南征的心态又不一样了。
内地的长期和平，让包括京营在内的内地军队战斗力堪忧。
如今这场仗既然还有的打，他就要带着这十几万大军好生磨砺一番，否则再过十年二十年，恐怕内地的军队将彻底沦为废物。
那时候若是形势发生不利于周国的变化，大周的江山社稷将陷入危机。
最终周军在距离襄州只有六十多里的地方扎稳了营寨，楚军在围城的同时，虽然没有放弃对周军的野战，但周遭的地形并不利于设立伏兵。
而楚军最精锐的骑兵损失掉，在此时便缺少了有力的奇兵，哪怕偶尔遇到战机，但缺少合适的机动兵力，往往造成战机的贻误。
两军对峙之下，原本晋国公尝试过城内组织精兵突击，与皇帝的中军夹击围城楚军的战法。
但他们实在是低估了楚军的实力，同时又高估了周皇大军的能力。
这支楚军除了本就战斗力不俗的楚国边军之外，其他的也是常年在楚国各地平叛的百战之军。
甚至于这些军队经常遇到攻城拔寨的硬点子，在攻城战方面的经验远超过向来更多是袭扰的楚国边军。
襄州城内虽然有不少周国南境边军的精锐，但自城内突围和在野外拉开架势不同，城内突围就算有再多的兵力，最后也只能从城门冲出，能够排开的兵力实在有限。
在楚军十分严密的防守下，突围的周军很难有太大的战果。
而他们期望的周皇大军的策应，基本是没有希望。
齐国公不是没有尽力去阻止大军前出夹击楚军，但这帮临时拼凑出来的周军组织能力实在堪忧。
除了京营的三个精锐卫所兵因为在京中经常一同作战，还能凝成一团外，其他的部队根本无法信任。
而白马卫的兵力很少，八百多人还得随时护卫周皇的安全，也抽不出去。
齐国公几次尝试组织两万人以上的大军出击，但除了京营的数千精锐之外，其他的地方部队基本上一遇到楚军的猛烈反击便会溃散。
剩下的军队首尾不能相顾也不得不后撤回营寨。
周皇在大营之中一直愁眉不展，在亲征之前，他和众臣一直以为只要大周兵锋一到，前来打秋风的侯渊便会撤回楚国，边境又会重归安宁。
所以那时候周皇夸下海口，亲征的费用由他的内帑一力承担。
可现在看来，仗不知道还要达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陆遥疯狂为他敛财，加上以往内帑的存银，其实也就几百万两银子，搞不好这次南征不止要花光内帑，还得亏空不少。
真是赔死了。。。
一想到银子，周皇马上就想到陆爱卿了。
“陆爱卿，陆爱卿呢”
柳腾赶忙答道：“陛下，陆佥事病了，正休养呢。”
“哦，朕倒是忘了，他本就体弱，经过这番长途跋涉还在前番拼了命，也是辛苦了他，走，陪朕去看看他。”
此时的陆遥正趴在白马卫营地的帐篷里，和沐子青下五子棋。
兴许是柳腾太了解陆遥，生怕周皇看到些尴尬的事情，老远便听见柳腾拖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
陆遥和沐子青赶忙将五子棋藏进厚厚的裘皮褥子下头，然后陆遥钻进被窝，沐子青找了个毛巾盖在他额头上，又端了个碗装作给他喂水。
一直等周皇一行走到帐篷口，沐子青才搀扶着陆遥颤颤巍巍地起来接驾。
周皇看到这一幕颇为心疼，他能有几分财大气粗，陆爱卿功不可没，要是陆爱卿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帮他捞银子啊！
“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躺下吧，大夫可来看过”
陆遥一幅虚弱的样子嘴唇开合却没怎么发出声音，沐子青解释道：“启禀陛下，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他本就体虚，奔波劳累有些受不住，已经熬了调理的汤药，想来只要好生休息便不会有事。”
周皇点点头，在柳腾搬来的马扎上坐下，感叹道：“此番战事大大超乎意料，如今两军僵持，真不知如何是好。
可惜诸位老将纯臣，都无法想到改变局面的好计谋，朕，难啦。”
帐篷里只有周皇、柳腾和陆遥沐子青四人，在周皇眼中那就是没有外人，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说些心头的感慨。
陆遥并不懂多少军事，事实上他随时都担心周军兵败如山倒，所以这些天一直在悄悄做沐子青的思想工作，要是见势不妙两人就溜溜球，大不了去北境在老爹的庇护下过上塞外牧马放羊生娃的小日子。
但现在处在僵持之中，自己媳妇儿的思想工作也没做通，还得想想有没有办法争取抢救下局势。
在陆遥眼中，自己身边好像最懂军事的还是刘义之这家伙。
反正就很多方面来说，他比带兵打过些仗的沐子青要靠谱的多。
这些天刘义之可是拼了命的，但周皇还是把大多功劳选择性失明似的算在了陆遥的头上，搞得陆遥良心不安。
毕竟陆遥也不缺啥，贪自己下属功劳干啥，还不如提拔下人家来的实惠。
当即陆遥强撑着病体，抓着沐子青的手轻声呢喃。
周皇看得揪心，沐子青把耳朵凑近听清陆遥的话，对周皇说道：“陛下，陆遥说白马卫千户刘义之公忠体国、尽心用事，且其人天资聪敏对军事有独到的见解，或许能够为陛下献上良策，好为陛下分忧。”
周皇不禁感慨万千：“陆爱卿都这样了，还想着朕的事情，真是难得之忠臣，让爱卿遭受如此磨难，朕真是于心不安啊！”
见周皇还不想着见刘义之，却是在这里感慨自己。。。
陆遥心头一万只曹米马跑过，果然周皇是爱钱的吧因为陆遥能给他挣钱，所以眼里只有陆遥了
陆遥扯了扯沐子青的衣角，沐子青忙提醒周皇：“陛下还是见一见刘千户吧，白马卫能有今日之变化，他至少也有一半的功劳，没准此时他真的有什么好计策可以为陛下分忧呢”
周皇这才稍稍把注意力放在刘义之那边，对柳腾道：“那就召刘义之过来见驾吧。”
柳腾出去招呼了一番，不一会儿，就听噗嗤噗嗤的脚步声传来，刘义之一身戎装进了帐篷。
向周皇见礼后，规规矩矩地站到陆遥和沐子青一旁。
周皇仔细打量了刘义之一番，倒是的确生得有些气度。
便问道：“安阳郡主和陆佥事对你的才华推崇备至，上次楚军骑兵突袭，刘卿家的勇武也很为人称道。
不知刘卿家对当下之战事，可有何见解”
刘义之看了看躺着的陆遥和一身便装的沐子青，心说中午不是还送了只烤羊腿进来的吗，真病得这么重
但他又不敢多想，更不敢乱说，赶忙回答周皇的话：“启禀陛下，当下两军相持难以分出胜负。
以襄州历来为南境重镇看，襄州的屯粮应该还足够守军短则半年长则数年的使用。
反而是南征大军人数颇多，但军需又主要经过陆路从各地调拨运输。
比起楚军来说，我军的后勤压力要大上数倍不止。
此时要决胜于敌或是驱敌于外，唯有一个‘奇’字。”
周皇想了想：“刘卿家所言，是要出奇兵”
刘义之摇了摇头：“陛下，以当前之局势，想要出奇兵的话很难抉择出奇兵出于何处。
臣认为，此次南楚出兵本就有几个‘奇’。
第一奇，乃是在我大周没有出现任何可乘之机的情况下，楚军突然出兵。
第二奇，乃是楚军所用之兵，于历来的征战中全然没有出现过。
第三奇，乃是既然前面楚军敢于出奇兵突袭我大军，便该知我军之弱点，若是趁着我军立足未稳再出一支精锐突袭我军，势必能对我军造成重创。
但楚军却没有，甚至等到我军大军已至前线，楚军依然采用的是围城之法，水泼不进但也不随意出击。
以楚军之三奇，臣以为当下之战局还应会有奇变，且此奇变也许不在襄州战场之上，甚至可能会在战场之外。
此时我大周应当注意收集来自南楚各处之消息，事无巨细，详加分析，也许能够管中窥豹，找到那个奇处，或许会成为左右战场形势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