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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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柳初新，竹卿从池塘看柳回来，任润禾和小莲为她更衣洗脸。
润禾轻手轻脚摘下竹卿发间的累丝金凤，放进妆奁自顾自喜道：“世子对夫人真好，隔三差五送首饰衣裳过来，奴婢听世子身边的小满说，世子找工匠给夫人订了一套翡翠的头面呢。”
竹卿看着镜子里的润禾浅笑，润禾其实是个很秀气的女孩子，手脚麻利学东西也快，为人公正和气，从唐家来的几个丫头都听她的话。
她刚嫁入王府时大多数家事都不熟悉，润禾也一知半解，两人相互依靠着一点点学起来，她学如何管家如何人情往来，润禾跟何氏从前的陪房学着如何帮夫人打理家事。
以至于到现在梳头看账管理下人各种杂事，样样来得。
她很舍不得润禾，如今她筹谋小半年眼看就能离开王府，其他人都有地方去。
唯独润禾孤身一人，她必须为润禾安排个好去处。
竹卿回身拉住润禾的手，随口问道：“润禾，我记得你今年有十九了吧。”
润禾抿嘴笑：“夫人怕是记差了，奴婢今年已经二十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认识已经五年了…”竹卿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伤感，“你年纪不小了，总不能因为伺候我耽误了你一辈子。”
“夫人的意思是…”
“我帮你找个婆家，好好成家过日子，以后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润禾闻言径直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伤心：“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夫人尽管责罚就是，千万别赶奴婢走…”
竹卿怔住，心中酸楚：“傻丫头，我不是赶你走，你总要有属于自己的家，我难不成拘着你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吗”
润禾伏在她膝上，眼里有泪光闪过，不舍道：“奴婢从小就伺候主子受尽嬷嬷打骂，只有夫人把奴婢当妹妹一样看对奴婢好，还时刻照拂奴婢的娘亲。奴婢宁愿不嫁人，也要一直伺候夫人，求夫人不要赶奴婢走…”
“你这是何苦…”竹卿软了心肠，自从她返回上京重拾记忆，身边只有一个润禾可以相信，让润禾离开她身边她又何尝不难受。
“夫人就当我是贪图王府的富贵才执意要留下。”润禾恳求道，“就是让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奴婢也毫无怨言…”
竹卿扶起跪在地上的润禾，拿起帕子给她拭泪故作轻松道：“既然你不愿意离了我，那我就自私一回，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中意的人再跟我说，我一定尽我所能成全你。”
润禾破涕为笑面红耳赤，竹卿才放下心。
她不愿意嫁人也罢，到时放了润禾的身契多给她点钱，也够她吃饱穿暖过完这辈子了。
在外间伺候的小莲乍见这一幕思绪万千，她知道夫人对润禾十分信重，却没想过二人的情谊竟到了如此地步，实非一般的主仆所比。
然而她也放心起来，润禾情愿不嫁人也要留在夫人身边服侍，可见夫人对下人仁慈宽厚。
她们这些尚且伺候夫人一年的丫头虽比不得润禾，想必也是会有个好归宿的。
润禾所言不虚，等过四五日玉衡下值回府，亲自抱了个妆奁盒子给竹卿。
盒子分量不轻，玉衡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生怕碰坏，轻手轻脚放在桌上，让竹卿亲自打开。
竹卿掀开锁扣，刚一打开盒子就被里头的东西所吸引。
一整套的头面俱镶嵌了种水极正的翡翠，鸽子蛋大的金镶翠钗没有一丝杂色如同一汪碧绿的湖面，泛着点点荧光，晶莹剔透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对翠镯色泽温润，质地细腻，通体翠绿欲滴，实属不多见的珍品。
玉衡拿起一支金花翠钗簪进竹卿的牡丹髻，拿起铜镜让竹卿看，看了一阵连他自己也笑了：“这钗也只有你戴着才好看，喜欢吗”
“我很喜欢。”竹卿对镜自照左看右看很是满意，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玉衡斜倚在桌旁单手撑着身体，抬手挑起她下巴来回打量着，竹卿被他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含羞带怯心如鼓乐大作。
偏他还用拇指在她嘴角蹭，如同被幼猫用带刺的舌尖舔过般痒痒。
竹卿咬了咬唇，侧过身躲开玉衡，眉眼低垂娇俏动人。
“这套首饰我花了快两个月的功夫才备好，都是老挝国上贡来的好翡翠再请能工巧匠精雕细琢，才能备齐这一套。”玉衡声音清润温柔至极，弯腰靠近她身边，“只要你说喜欢，我就不枉费这些心思。”
试问哪个女子能招架得住这般甜言蜜语和巧妙用心，玉衡虽是武将却依然有着文官的温文尔雅，颇具姿色的脸实在让人心念动摇心慌意乱。
竹卿虽未开口耳根先红了一半，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被男色所迷惑。
玉衡见状却打蛇随棍上，语气中带有一丝慵懒又有点痞气地追问：“既然你说了喜欢，那该怎么奖赏我呢”
竹卿叫苦不迭，直呼落入了玉衡的圈套。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竹卿偷偷瞟了两眼周围。
很好，丫头们都很有眼色，屋里除了他俩再没有一个人影。
于是咬咬牙狠狠心，竹卿一只手搂过玉衡的脖子至眼前，对着他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而后如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跑出屋外。
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玉衡心生欢喜，不经意间看到镜中自己的脸上还带有几分竹卿唇脂的红色印记，如同开得正好的春日桃花。
得意之际小满忽外门口道：“世子，卫大人有事找您，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玉衡回过神来，边应声边往外走。
到了书房见卫勉，卫勉神色古怪期期艾艾，玉衡被他的反常搞得摸不着头脑，不耐烦道：“有事说事，你一个劲笑什么。”
卫勉方忍笑道：“世子您的脸…”
玉衡恍然大悟，转过脸干笑几声。
“听说您和世子妃最近蜜里调油感情好得不得了，现在看来果然不一般。”卫勉打趣道。
玉衡就着小满端过来的水洗了脸，对小满笑道：“你刚才看见也不说，白让你主子被人笑话。”
小满嘿嘿直笑：“奴才还以为世子故意让卫大人看的呢…奴才告退。”
小满端水离开，卫勉开始说正事：“听闻圣上有意将兵部尚书一职给世子，但有几位大人带头反对，说您年纪尚轻军功不高难当此任。”
玉衡垂下眼帘神色晦暗不明，声音沉闷：“我父亲掌管上京十万精兵，我又做了羽林军统领，这些人不是觉得我年轻，而是怕我们父子手握重兵一旦生了逆反之心难以抵挡。”
“那世子…要不要找王爷商量该如何应对。”
“用不着，不过在圣上一念之间罢了，他若想给，还会在意我是否真的资历不够”玉衡捻了捻衣角胸有成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