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草莓团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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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过车的人都会有这种体验，晕车并不是像过山车似的一下子涌上心口。它基本上分为如下几个步骤：首先，憋闷的空气和颠簸的座椅会让人有一种烦躁感，不出五分钟，后背开始出冷汗，这个时候你会想要微微离开身后这个软嚅的座椅，因为它让你更加难受，然后你身子前倾抵住胃口，试图通过深沉的呼吸来缓解空气的压力，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呕吐的感觉会顺着你的脊柱蔓延到胸口，抵在你的喉舌之间，让你哪怕开口说一句话，下一秒都生怕自己会当场吐出来。
而俞橦此时此刻的感受，就是这样。
曹操一路上都在密切关注着身边的这条小金鱼，而当她神色难看的坐下时，曹操以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了出来，吓得话都不敢说。而当行驶了半个小时，身边人的脸色越发难看，曹操敏锐地察觉到，她晕车。
就在俞橦忍不住呕吐感即将崩溃之时，曹操猛地起身，他个子极高，站在狭小的车道里显得格外庞大，他快步走到李总和老徐的位置，用大部分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领导，我想下车。”
李总和老徐齐齐吓了一跳，他们这还没出市区呢。
老徐：“怎么了为啥啊”
曹操冥思苦想，试图找一个非停不可的理由。
李总：“难道是手机忘了拿”
曹操：“额，这个理由不错。”
李总：……
老徐皱眉头：“曹操你别闹，咱们这还没走一半儿路呢。”
曹操神色焦急道：“领导，我真的有急事要下车，等不了了。通融一下，我一会儿打车跟你们汇合。”
老徐和李总都深知曹操为人，绝不是无事生端的那种特性人，显然是有些不方便直说的事儿，这两人也愿意通融。
李总：“那就让师傅靠边停一下吧。”
徐总：“你小子，可得来啊，别偷偷溜回家睡懒觉。”
巴士一停，曹操笑嘻嘻地向两个领导道谢，回身招呼俞橦，“小鱼！你跟我下来。”
俞橦愣了愣，身体却比脑子先行动，已经一路小跑地过来，不等两位领导发话，直接越过曹操下车了。
老徐和李总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冲曹操直打眼色。
老徐：“行啊你小子，还挺会玩儿浪漫，合着我们这些人都是电灯泡，碍着你们俩儿小世界了”
李总踹了曹操一脚，“滚吧。”
曹操嬉皮笑脸地下了车，大巴士重新启程，曹操回过身来把俞橦的双肩包跨在身上，他自己的包干脆仍在巴士上，反正也没人偷，“买瓶水喝吧。”
俞橦说不出话来，伸手拉着曹操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不去碰曹操的手背，曹操好笑地反手把人拽到树荫下，“你就在这儿等我。”小跑着去找小卖部了。
俞橦站不住，干脆蹲下来，心头却暖哄哄的：这人看着傻气，还有些粗狂，却也能细心地发现自己晕车。
而当微凉的矿泉水贴着她的脸颊从天而降时，俞橦扬起脸来，曹操微汗的脸上竟透出圣光来。
曹操：“喝吧，老子跑断腿买的，靠，这附近鸟儿不拉屎，这特么愁人。”
不张嘴的话，这张脸还是很能打的。
俞橦噗嗤一笑，接过水来拧开，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我晕车的”俞橦亦步亦趋地跟在曹操身后，他们现在要重新考虑出行方式。
“我老妈也晕车。”曹操哈哈一笑，“她不但晕大巴，公交车人多的时候也会晕。每次晕车就跟你似的，妆都花了，跟个鬼似的要死要活，我跟我爸就得陪她在路上走，沿途吹吹自然风，没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了。”
俞橦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来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花成了鬼……
曹操完全不知自己触动了女人敏感的小神经，手机查了半天，最妥善的方案就是两人先坐一趟公交，剩下的五公里路再打车，最好是能打到那种开起来四面漏风的快车，实在不行就只能开窗户了。
俞橦：“真是，麻烦你了。”
曹操咧嘴一笑，“客气啥。”
然后在两人同行的路上，曹大工程师果然毫不客气地在公交车上，把俞橦带的所有零食都吃了个光。
曹操：“坐车最没劲儿了，我跟你说我以前从来都不吃零食的。周瑜那逼你还记得吧就那个小白脸儿，啧，女人缘贼好。你肯定也喜欢他我不用问都知道。有一次我跟他还有老周一起去现场，长途跋涉中间还得倒火车。这路上手机电都不抗造，给我无聊的啊，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跟周瑜抢零食。”
俞橦：……
槽点太多，完全不知道怎么附和。
曹操：“你看他个大男生一天天穿着个人字拖到处溜达，可买的零食跟你这几个味道一模一样！我老妈以前就说我俩抱错了，那小子跟我妈从爱好都口味儿没有不相似的，我就比较随我爸，不挑吃不挑穿，饿不死就能将就，强迫症和洁癖能逼死周冬瓜却逼不死我，你说搞笑不搞笑，哈哈哈哈！”
俞橦：……
然而并不觉得好笑。
“你还晕吗”
俞橦神游天外的意识猛地回来，直直地与曹操对视双眼。他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眸中透出真诚的关心和浓烈的情感，让俞橦有些茫然的心狠狠地一颤。
“还想吐吗水喝完了”
俞橦忽地就觉察到了春意。道边儿抽条的树枝没让她感觉到万物的复苏，公园里盛开的桃树也没让她领略到朝气磅礴，而在曹操深棕色的瞳孔中，她看见了自己自然而然露出的微笑，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春天，它像一个穿着桃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头上戴着花环，手里拿着翠绿的枝条，蹦蹦跳跳地闯入了她的心间。
曹操的大手在她面前用力摆了摆，可俞橦依然保持着傻乎乎的笑，问话也不回答。曹操灵机一动，双手在她面前大力击掌，啪的一声，吓得俞橦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曹操：“哈哈哈，你发什么呆呀！”
俞橦：……
什么粉红色裙装，什么翠绿的枝条，都是假的！假的！
这就是个傻瓜。
这才是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