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面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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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脸向后退了一下，然后抬眼认真看她的面孔。
“喝吧。”她再把茶杯往他的嘴推近一些。
“好了，我自己来！”他一手挡在嘴边：“我跟你又不是很熟，至于这样献殷勤吗？”
“你喝就喝，不喝就算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她猛然冲他狂吼，继而转身把茶杯用力放到柜面上。
“是你在废话好不好！”他听了她的语气就不惯：“哪有女人像你这样粗暴？”
她迳自冲到他面前的沙发里坐去，气就顺不下来：“你喝醉还有人代替你妈妈照顾你呢，我要是喝醉了鬼才来看我！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谁叫你来代替我妈妈的，你以为你是谁？”他从床上跳起来叫：“就你这个神经病的还想照顾人呢！你又不是我的女人，用得着你这么费心吗！”
她也从沙发直跳到他的床上去，高高俯视他，继而一手指着他：“你要说清楚，谁才是神经病！那个人应该是你吧！我一大早发这个好心来看你，你竟然还咬我一口，你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还好我不是你的女人呢，要不然地球毁灭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不要用手指着我！”他大喝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扯了下来，他还想把她推下床去，可是一个不小心却把她整个扯到自己怀中来，她的脸差点就碰着了他的脸，一刹那间，两个人同时都大大震动了，只是，彼此都没有立即挣开来，互相睁着眼睛不稳定地凝视对方。
“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她冷冷地开口。
下一刻，他立即清醒地挣了开来，退到一边去，离她远远的，但是，距离却没有止得住他持续了一刻的心跳。她定在那里，转头扫了他一眼。
“你，饿不饿？”她爬到床边去，低着头想掩饰脸上散发的那种少女的羞涩：“我可以给你下个面！”
他的眼睛有着好久的闪躲，想开口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其妙地变了另一个版本：“好！”
她下了床，转身背对着他，用手指了指那杯茶，声音变得沉静了许多：“你还是喝了它吧。”话才说完，她立即冲出包厢。
当房门关上，他才大大地吐了口气，用手摸摸自己的心脏，她已经离开，却依然那样激烈地跳动着。想起刚才那一刻，蓦然之间有种温暖的喜悦由自己心中升起，他无法说清这种奇妙的感觉，那么多年来，这是他的第一次。
他移到那一边去，探过身子去端起那杯茶，茶杯还未端得稳，房门倏地又开了，看到进来的是她，他吓得迅速抛掉手里的茶杯。她端着一碗面站在门口，看着整杯茶都倾泄在地，连杯子都碎了。
“你的手抽筋吗？”她阴冷地冲他开口，继而走进来反身踢上房门，再朝他大步走过去：“你该不会是饿成这个样子吧？”
他抬眼看着她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就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妈妈，都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饱饭。
“是你做的吗？怎么这样多材料？”他的眼睛已经不敢再接触她的。
“我要是不做，一做就要做好吃一点，要不然就被你这个神经病骂了！”她笑笑说。
“你什么人来的？不知道自己在骂人吗？还这样咧着嘴笑！”他退开来不满地说。
“吃吧，再不吃我真的又要骂了，你要知道，我是改不了这个优点的！”
“还优点？”他夸张地喊：“你要是再跟着这些优点，你会变成魔鬼的！”
“我要是变成魔鬼，我一定先喝了你的血！”她仍然变本加厉。
他简直崩溃了，面对着她，他就只有一肚子气去受。
“给你！”她把面送到他眼前去：“拿着吧，我的手都酸了！”
“你们酒吧有这种待遇吗？”他默默地说：“是不是凡喝醉酒的人都会受到这一套？”
“我被你气死了！”她大叫：“要不是你好命，遇到我昨晚刚好来，现在的你，已经睡在天桥下了，还会像现在这样高床软枕吗！”
他不再反驳，双手去接过她手里的面，看到他没有倔强，于是也只好在床边坐了下来。他再望了她一眼，就狼吞虎咽起来，她坐在那里，仔细地衡量着他，不到三两下，大大的一碗面就被他扫个干净，她起身到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看你的样子好像监犯的作风！”她斩钉截铁地说。
“谢谢！”他一边擦着嘴，一边说。
“你应该不是没钱吃东西吧？”她研究地看他：“难道跟女人搞相思病，来个茶饭不思？”
“我是跟女人搞相思病了，你管我呢！”他转开脸，没有面对她。
“跟你妈妈，对吗？”她毫无保留地揭穿他。
他立即转过头来瞪视着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也是没有妈妈的，”她站起来告诉他：“我也跟她搞相思病，可是我不像你这样，我有我的方式，因为，我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妈妈也不在我身边！”他静静地接口说。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惊异地望她。
她抬起头轻松地笑了笑：“因为是你昨晚告诉我的，如果你妈妈在身边，你就不会这样连做梦都要梦到她了。”
他垂下头：“想不到，第一次就让你看透了我！”
“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看透别人的，”她幽幽地说：“是一个被伤害过，失去过，痛恨过的人，才会懂得看透别人的内心！”说着这番话，她不忍心将自己仇恨的眼光亲自送进这个男人眼里。
“这些，你都经历过吗？”他仰起脸问她，下意识地瞅了瞅她手臂上的蝎子纹身。
“是的！”她大胆地坦白：“我都经历过，所以，你不要怪我的脾气，在社会上，我必须天不怕地不怕过生活，否则，那些惨痛的经历会再一次降临到我身上来的！”
他定定地深视她，在这个女人冷硬的外表底下，任何人都难以看得出蕴藏在她灵魂深处的另一种脆弱，这一刻面对她，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份难解的感情，不知是否同病相怜，抑或是另一种莫名的因素，总之，他觉得这一切都好特别。
“对不起，我对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匆遽地掉转身。
“没关系的。”他淡淡地说：“反正我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现在我才知道，这世上心烦的不只我一个。”
她回过头来看他，他立即给她一个很友善的微笑，她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困惑地问研究她。
“你一开始还想掐死我呢，怎么现在又冲我笑？”她捂着肚子笑得更厉害：“我看，你口口声声骂的那个神经病，应该是骂你自己吧！”
听了她的话，他没有生气的反应，反而满不在乎地跟着她笑。看到他笑，她就收敛了表情，定定地望他。
“这个包厢你占了一晚上，跟酒钱一起付给我吧！”她还是很现实地向他伸手要钱。
“这个面的钱还要不要付？”他挑着眉毛问她。
“我的好心是免费的！”她没好气地说。
他笑着点点头，然后想去掏钱包，可这一低头，却大吓了他一跳，她看着他这个惊吓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是谁帮我换衣服的？”他迅速揪着衣服退到一边去：“是你吗？你想占我便宜――”
“少爷，你是女人吗？”她收住笑，然后沉沉地说：“要是我被人换了衣服才是这个样子吧？你一个男人还怕我会占你便宜呢，你不占我便宜就谢天谢地了！”
“你有没有搞错！”他想生气，但气又生不出来，一脸无辜的样子：“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随便动手动脚！”
“你这样紧张，”她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女孩子？”
他惊愕地张大眼睛望她，忍不住大叫：“你说话好听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