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成都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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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他们回去之后再来，又哪里还能够寻到马车的声音，最近并未下雨，地面干硬，连车辙印都没留下来一个。
这件事情一度在眉州引起高度重视，知州大人曾经说要追查杀人犯的下落，但是现在要人证，每一个人愿意露面，物证，只不过是两支几寸长的羽箭。
但是叶天南本是这眉州大家族的人，哪里会善罢甘休，便将这被杀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接连上报，一直报到了京城。
可是事情凑巧，刚好遇上辽安生儿、张高儿起义，宋以王黼为尚书左丞，遣马政等从海道赴金。基本上大家都很忙，这种杀了个不是体制内的人的事情，就没被放在心上。并且就徽宗皇帝来说，与其劳心劳力管这种事，还不如和**美人在龙床上翻云覆雨来得爽快。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且说这周毅三人，郭盛成功脱困，也吓得不清，见了周毅和张仲是两张陌生面孔，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便问道：“两位英雄与某素未谋面，却为何舍命来救？”
张仲不说话，周毅道：“我亲眼见了你杀人一幕，敬重你是条汉子，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砍头。”
郭盛心中一惊，不由得问道：“公子是官家人？”
周毅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却不解释，而是说道：“你本是个贩卖水银的，如今恐怕生意也做不成了，不如跟着我如何？我这里正缺个教头。”
他看《水浒传》里，那些个什么武装力量到处都是，一扒拉家中仆人带上刀枪就是一支军队，羡慕得不得了，一心想自己也要弄个那样的，但是他却不知道林冲那样的是禁军教头，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军官，普通人家哪有养兵的道理？
于是郭盛更加认定周毅身份不一般，说话的语气也尊敬了起来：“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既然你当了我家教头，那就叫我少爷吧，说实话，我正在制作一种新型武器，就是打算为国效力，等全军都装配上这样的好东西，我大宋天威，便无人敢再染指。”
周毅说罢，拿出了自己的手弩给郭盛看，道：“方才射杀两人的，正是这宝贝。”
“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郭盛本就是个武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摸透了，连连称赞。
“恩，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看你面容白净，这不行，想必官府都在抓你，现在曰头大，你去跟着马车跑，先把自己晒黑了再说，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周毅慢条斯理的说。
郭盛不疑有他，点头道：“成，某家这命都是少爷救的，你让某家干啥某家就干啥，我跑就是了。”
说了话，他竟不管马车飞奔，直接开了门就跳了下去，把那车夫吓得不轻。
“恒之，这样子搞能行？”张仲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毅好整以暇地躺在软榻上，道：“有什么不行？等我凑齐了一百零八将，我就可保大宋江山永远太平。”
张仲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心中微微一惊，道：“你是神仙？”
周毅也是一愣，道：“你猜。”
于是郭盛跟在马车后面跑，张仲在马车里面想周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周毅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朝外面喊：“你的兵器好像没有了，到了成都我给你打一把。”
“多谢少爷，少爷大恩，某家愿肝脑涂地。”郭盛激动地说。
行了大半天的功夫，速度又不慢，他们已经过了几十里地，来到了彭山，他们基本上沿着大江走，却不敢走官道，毕竟还是害怕后面会有追兵。
在彭山休整了一夜，周毅决定抛弃马车，买了两匹马，四个个人骑马前进。这个决定曾经让周毅失眠了半个晚上，但是后来一咬牙，还是干了，抛弃马车，也就是说连官府最后一眼能够确认杀人和劫法场救人的证据都不存在了，周毅便可以安心下来，即使是遇见了官府的人，他们也不可能会知道。
从彭山出来，马车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燃烧起熊熊烈火，彻底化为灰烬，看着这辆造价昂贵的马车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周毅感觉到一阵肉痛。
但是这没办法，一辆马车和一个郭盛的价值，周毅还换算得过来。
周毅将包袱交给郭盛背着，说道：“从现在开始，在外人面前你就是我的随从了，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是，公子。”
周毅一点儿也不想耽搁，他觉得早一天到成都自己就会早一天安全。
终于，在出发五天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成都府那高大的城墙。
春天的阳光虽然不毒辣，但是暴晒个四五天，肤色也会发黑的。
几人放慢了脚步，面对前面一排一排的官兵，郭盛还是有些心中犯嘀咕。周毅说道：“这么多地方都过来了，还怕个成都府？放心吧，你已经没事了。”
轮到了他们，一官兵趾高气扬地道：“你们几个，下马来。”
周毅赶紧下马，然后从怀里摸出路引来，递上前去，满脸堆笑道：“这位军爷，咱们是来赶考的书生。”
他指了指张仲道：“这位是我的同伴。”说罢又指了指郭盛和那马夫，道：“这是我家跑腿的。”
同时张仲也递上路引，那官兵看了看两人路引，笑道：“看来今年青神县是要发了啊，我这都已经过了几个青神县来考试的了，哟，你还是第一名？失敬失敬。”
验过了路引，四人便进城里去了，大家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待考试的开始。
这成都的繁华程度自然不是青神县或者是眉州能够比得上的，但是周毅却没心思也没那胆量去逛街，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等以后若是走运点高中了，那就算是站在眉州府衙的门口，量他们也不敢抓。
大家都是一般心思，于是就呆在客栈里，周毅答应了每个月给郭盛开一贯的月钱，这只是基本的，若是出任务还有另外的奖励。基本上对郭盛来说收入与贩卖水银时候相当，还不用风餐露宿，不用担心路上遇到歹人，自然更是欢喜，对周毅感恩戴德。
客栈中，周毅和张仲一人一间房，马夫和郭盛一起住，静静等待着考试的开始。他们来得还不算太迟，因此能够住进距离考场不远的客栈里。每天看书写字的，周毅倒是能够忍受住寂寞，张仲却是三天两头去**里晃悠，而且还怂恿周毅也跟着一起去。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当时咱们劫法场的时候没人看见我们，又没名没姓的，难不成我们脸上写着劫法场三个字？”
不过周毅依旧不为所动，虽然他觉得自己能够过州试纯属运气，再过府试的机会那是微乎其微。但是有些事情真的说不好，说不定自己多看几本书然后要考的就刚好在里面呢？
上辈子考大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多看几本书，说不定就考到那个了呢。
随着考试就曰子的临近，周毅发觉就周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读书人。
人多了，矛盾也就多了，周毅就曾经在某一天吃完饭回客栈的时候看到两个人为了洗衣服的胰子而拳脚相加，倘若孔圣人看到这一幕，不知作何感想？
但是这都与周毅无关，因为考试的时间到了，三月，春闱。
为了避免上一次穿冬衣戴夏帽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考试的当天，天还没亮，周毅和张仲两个就出发了。
这一次倒是没迟到，不过却是来早了，赶到考场外面的时候，街上的店铺才刚刚开门，距离考场开门还有好一会儿的时间。
周毅和张仲两人找了一家茶坊，进去要了一壶好茶还有几样点心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茶坊的掌柜年纪已经比较大，看起来能有六七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了，走起路来都很慢，要不是有伙计忙活着，估计这茶坊也开不下去。
见了周毅和张仲两人的打扮，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上茶的时候问道：“两位客官是来赶考的吧？”
周毅见这么早似乎没什么客人，便邀请老人在自己桌坐下，笑道：“是啊，老伯还真是有眼力，您今年高寿？”
“我啊，我今年六十八啦。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我也考过，没办法，不是那块料啊。”说起这话来，他还惋惜不已。不管什么朝代，森严的等级总是人们身上的枷锁，感谢隋炀帝，开创了科举，让寒门子弟也有飞黄腾达的机会，从那以后，便有无数青年才俊在科举这条道路上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经过交谈得知，这老人还有一个儿子，他们就是这成都府的人，儿子也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或许还要加上老爹的理想，在考场上努力奋斗。
周毅不止一次地想，考试，真的就可以衡量一个人的本事，几张纸，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