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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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姑娘……”
耳边一直有男子清清朗朗的声音，将她混沌的意识，渐渐拉回了现世，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面前蹲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见她醒了，咧嘴一笑回头道：“师姐，她醒了。”
她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腰上，按住了腰间的木折扇，抬头望去，同样白衣如雪的，是一个清雅灵秀、双瞳剪水的美丽女子，神情平静而淡漠，听到了男子的话，瞟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你的阳气被吸走了大半，师弟刚才给你输了些真气，能站起来了吗？”女子开口问道，和她略显冷漠的气质不同，女子的声音倒是挺温温柔柔的，如同流水般，给人镇定心神的力量。
“呃……”她试了试运气，虽然觉得周身还很疲乏，但动起来是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已经无碍了，多谢两位道友相助，小女子乃商晚，洛城人氏，今日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商晚发觉，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面前的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了起来，尤其是那白衣男子，他原是扶着商晚，拉她起来，在她说完了那句话后，动作骤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侧头看向了那个白衣女子：“洛城商家？”
“是洛城商家没错。”商晚知道三大世家之名闻名在外，但她不知道，这男子问话时不看着她，反而是看着那白衣女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商晚的语气里，也就多了一丝迟疑。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走上了前来，露出了稍显无奈的笑容，“洛城分家，商白芙，嗯……请多指教。”
……
长孙元化此人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是个自来熟，所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商晚又很腼腆，但在长孙元化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里，有时还是能聊得上几句，从长孙元化的话里，商晚得知他们遇上了黄泉道上百年难遇阴门大开，魑魅出巢，黄泉道本就是阴气极盛之地，魑魅魍魉恒河沙数，阴门也可以说是风穴，由妖魔鬼怪的怨气凝成，平时被司掌黄泉道的真人们，由城池结界封印镇压，但阴气极重之时，结界薄弱，阴门大开，魑魅就会乘此机会横行于世。
而阴门大开之时，受鬼气的影响，现世与幻境将扭曲，所以他们才会看到这血海万里，流血浮屠的惨状。
他们要做的，就是熬，熬到主城的真人们重铸结界，从道理上讲，船还是在开动的，并非被弃置在了奈河上，他们看不见船夫和其他去投胎转世的魂魄，并非是船夫他们消失了，而是长孙元化他们陷入了幻境里。
只是在这幻境里死了，恐怕就是真的死了，与长孙元化他们一起的，还有百花谷的两位弟子，他们分道在船上寻找和他们一样陷入了幻境里的人，看看能不能就回一两个来。
“原来是这样啊……”商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和聒噪个不停的长孙元化不同，那个和她一样同姓“商”的女子，却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有禁不住长孙元化的再三蛮缠，才会随口附和一两句，像是对什么事都兴趣乏乏的样子。
“哎，师姐你在羽化门里备受倾慕就算了，就连出了羽化门，也不给我个表现的机会。”方才还一直吵嚷个不停的长孙元化，忽然哀怨了起来，侧头对走得稍前面一点的商白芙道。
商晚这才发觉自己不时偷瞄商白芙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脸颊微红，支吾：“不是这样……呃，我在家里，有听过白芙师姐的名号。”
“嗯。”商白芙点点头，“你是单一水灵根？”
不知洛城商家是不是位于灵泉泉眼处，商家之女，全是单一水灵根，而身为水木双灵根的原身，则备受排斥。
“对，商明成是家父。”商晚看着她，声音糯糯的，“家父说，白芙师姐就算离了商家，也绝非城池之物。”
只是商晚读不懂，父亲说这话时，似喜似悲，那复杂难辨的神情。
商明成，族里二叔，听闻已是分神期的高人，在整个商家也颇有威望。
但商白芙知晓这些，却并非因为原身的经历承载，而是因为《恶毒女配修仙记》的这个话本，时间一长，她都险些忘了，原身脑海里那些古古怪怪，又并非凭空而来的记忆。
商晚是《恶毒女配修仙记》里的第二女主角，宗门大比时与真女主云芷蓉相见，和她这个话本里的丑角不同，商晚出场时，恰好在宗门大比被妖宗和魔宗搅得一团乱，情势危急的时候，腾云而来，拔刀相助，与冷面心热的云芷蓉共进退后，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商晚在全文所占篇幅不少，在故事的结局，因为些许意外，灵根受挫，止步于元婴，却也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两人成为羡煞他人的道侣，作者在行文间，暗示商晚的旧伤有修复的可能，但没直言，给了人遐想的空间。
商晚以为商白芙听到她的名字时，露出僵硬的神情来，是因为她们同属商家，商白芙又一向与商家不合，但其实，这才是商白芙神色古怪的原因，毕竟自己活在一个话本里，这样的荒谬事实，是谁都不想承认的。
但问题是，这一听虚妄的事实，却在她一步步走下来时，丝丝印证，心思百转，商白芙面上却不显：“是二叔谬赞了，长孙师弟，百花谷的那两位还没有用传音符联络你吗？”
“没。”长孙元化摊摊手，手里的传音符黯淡无光，“是不是因为我们在幻境里，法术不管用了？”
“刚才试过，不会不管用，他们不联络的话，大抵是没遇到险境，亦或是，运气不好，再拿出传音符前就一命呜呼了。”商白芙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和商白芙同属一方的长孙元化，对商白芙口吻里的轻慢采取了忽视性的处理，回想起刚才的事，皱起了眉，“对了师姐，刚才的事你会不会说多了些？”
“你是指那件事？”商白芙知道长孙元化想的是“神座宝”，微微一笑，“我原以为他们的目的是石蒜花王，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本就是那个，我多说一两句他们本就知晓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没多大的影响。”
“他们的目的是那个？”长孙元化目露诧异，“他们有哪个实力吗？”
“看他们那样子，就是童若柳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消息，想要夺功劳，瞒着自己师傅偷偷跑来的，尚云鹤是害怕她出事，大概是阻止也完了，就跟着来了。”商白芙记得童若柳的师傅是百花谷的谷主钦慕玉，所以对童若柳能知晓这么隐秘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你们刚刚说……石蒜花王。”这次响起的，是商晚听起来柔柔弱弱，却自有坚定的声音，“你们也知道花王盛开的事情？”
“……”长孙元化眨眨眼，“我不知道啊，但我师姐知道，师姐是最棒的！”
边说着，长孙元化还像商白芙竖起了大拇指。
“……”商白芙对长孙元化这时不时搞怪的性情已经习惯了，于是直接无视了他，“你是来找花王的？”
“嗯……”商晚应声，“族里长老要用它来入药。”
“……”长孙元化看了乖巧沉默的商晚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央着师姐和你一起去呢……族里的长老是很重要的老人吧？”
长孙元化不知道商白芙和商家关系并不好的事情，有这样的疑问也无可厚非。
“我就不麻烦白芙师姐了。”不等商白芙回答，商晚却已然笑笑，“师姐师兄你们来这黄泉道，想必也有要事吧？我有从族里带来的仙宠法器，不过摘花而已，我办得到。”
读过话本的商白芙知晓，商晚的仙宠是商家自古以来就有的神兽麒麟，这也意味着，商晚是商家下一任当家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想到了这件事的商白芙，忽然恍然：“嗯……说起来，我还没有灵宠呢，这次来黄泉道，不如就找一个好了。”
“谁会到黄泉道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找灵宠啊！它会灵吗？师姐你又不是魔修。”长孙元化单手捂着脸，无力道，“师姐，你完全没抓住要点啊。”
“嗯，那等下次羽化门的秘境开了，我再去找好了。”她听凌霄崖下的那个神君说，羽化门的灵犀秘境，里面奇珍异宝无数，只是不知为何，只有金丹期的修士能进入秘境，修为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见长孙元化唉声叹气地别过了头，商白芙想了想，从袖里拿出了传音符，将真气传了上去，递给了商晚，“有事你叫我，我一定会来帮忙。”
虽然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当然后半句话，商白芙还不至于那么不知趣的说出口。
传音符只有传入了两人的真气才能对话，有麒麟在身的商晚虽然并不需要帮忙，但听到商白芙这么说，还是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来，接过符箓：“多谢白芙师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