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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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明郎他看着她所做的一切，企图抚摸她的两颊，诉说他的存在。可是，魂魄毕竟是魂魄，他，触不到。
他看着那些个小鬼子在这村子里安营扎寨，看着他们肆意的在这里撞着门，砸着物，看着他们悠闲的享受着这一切，他，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了。住手！
他惊讶于，自己的声音还是如从前一样，洪亮。加之，那一吼，拼尽全力，却是震人耳膜。那帮鬼子，确实也是听到了，不过，却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
他看着淑华，压低声音，言语间满是无奈淑华，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这帮鬼子，你对付不了。
他恨自己，他恨自己如今只是区区魂魄，无法带着她，逃脱这火海，亦或是，对抗这些鬼子。
秦淑华，“明郎……”她带着满心欢喜，触摸着这漆黑一片的酒窖。
“是你回来了吗你饿不饿我给你烧鸭吃好不好你最喜欢鸭了。”浓郁的酒香在地窖里弥漫，淑华就着黑摸了勺酒撒在窖里，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逃能逃到哪里爹娘都去世了，孙子才刚一岁，媳妇肚里还揣了一个。我过去，当负担么外头都是日本人，拿着枪的日本人。再说你是为国捐躯，我身为你的妻子，又怎可苟且偷生”或许，是她幻听了吧。淑华眯着眼瞧着顶上唯一一丝亮光，轻呵了一声。
她嘶哑的音渐渐消失在酒香里，终是无力支撑，沉沉浮浮的起伏在梦中。
“烧了，都烧了吧。把这些日本人，把我们的家，都烧了吧。”
魂明郎闻她所言，他那不再存在的心，抽动了。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那日战死疆场，子弹穿心，他，都没有如此。
他在这一刻，甚至后悔自己为国捐躯，后悔自己自小从军，而无法，陪在她的身边，甚至让她甘愿放弃生的希望。他逼着自己镇定，去劝说她烧了我们的家，又有何用能烧了那些日本鬼子淑华，我在等，在等着千年之后，我们能在此相逢。淑华，不要毁了它，好不好这地窖，能通向外面，能通向鬼子们暂时无法到达的地方。
他看了眼那地窖，那地上的酒，她莫非是想要用酒烧了这里淑华，快逃，我突破重重阻碍用魂魄与你相逢，你怎能丧生
秦淑华，“明郎，你不该后悔。”她的眸子忽而亮起，带着缱绻的笑容。
当缝隙间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淑华知道，黑夜来了，她的机会也来了。
她笨手笨脚的爬了出来，趁着漆黑的夜色，她将稻草铺满整个庭院，再从后院出来拉了门栓，从墙上一把将火折子丢了进去，火光即刻就升了天。
她慢悠悠的走到村后面祠堂的树下，摸着空中莫须有的空气，带了丝决然：“明郎，我能死，但村里还有孩子，他们不能死，他们是国家的希望！”
她听着祠堂内推推搡搡的声音，有小孩的哭闹，大人的谩骂，在夜空里格外明显。她一步一步从后门悄声进了人挤人的祠堂，盯着众人。
“今我烧日本人三分，明他们会灭我村满门。今晚我当着列祖列宗发誓，我中华儿女，必让这日本人颜面扫地，滚出我国门！”
她扫过堂内哭哭啼啼的孩子们。
“我秦淑华，无愧为一个中国人！孩子们，你们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她佝偻着背，打开了祠堂的砖，里面是一个幽深的洞，她抱着一个又一个孩子塞了进去。
“豆子，小花，大明，小明……一共个孩子。”这些孩子，最大才，最小的刚满月，却要在一夜之间痛失亲人。淑华叹了口气，望着堂上的火光渐渐消失，只余日本人的臭骂。
她和村人面面相觑，已经做好了日本人报复的准备。
她虽做出了这决然的决定，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明郎，自己活下去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在民族大义面前，我太过渺小。”
后半夜，果真有日本人来了，他拿着一个火把，村人都盯着那个火把一动不动，像是黎明前最后的审判。
魂明郎他目睹了她的所作所为，猜着她或是要烧了日本人，可是，这群日本人真的会乖乖就范万一，只出来一小部分呢看着她丧命，他不忍心。
他在想，他在想区区一个魂魄，如何能阻挡那些枪支利器，他在想如何保住这淑华和一村人命。终于，他想到了，他也愿意去做。即使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会魂飞魄散。为了淑华，他拼了。
他轻声对淑华说淑华，等我，不要冲动。
而后，他的魂，便到了日本人群之中，在他们一个一个的耳边嚷嚷着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嚷嚷了一圈，那些日本人果真是摸不着头脑，明显是有了成效。只要他再激起他们的疑心，就有时机至他们于死地了。他要的，就是时机。
他凑到一个的耳边说你不小心杀了你的队友，怕被拆穿吗
又转身对另一个说你母亲的最后一面，不去见见
诸如此类的话，他成功激起了他们的疑心。而后，他飘过油灯，成功的打翻在了稻草上。是啊，只有在他们的大本营中防火，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他是不能遇火的，遇火立即魂飞魄散。他强拖着魂魄回到了她身边，听着日本鬼子的惨叫声越来越轻，他低声说永别了，淑华。
是的，他，永远的消失了。
秦淑华他的魂魄似一阵风，从淑华手的缝隙间穿过。火光印得明郎的脸终于清晰可见。他翕动着唇，吐着“永别”的话语。淑华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被戏弄的日本人一把将火把丢到人群里，伴着嘶嘶的声音蔓延开来。淑华脚踩着希望的砖，看着满天的火，心里是说不出的释然，解脱。
她的明郎，即使是身为魂魄，也心怀她，心怀家，心怀天下。而作为他的妻子，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答案。
火逐渐燃烧到她身上，她看着自己精心涂的脂，好看的裙子被火吞噬，身上的皮肤也如撕裂般疼，渐渐，她失去了意识……
不过一夜之间，这个坐落在一个山背后的小村庄就荡然无存，只留下黑黑的焦炭和空气中难以忍受的焦尸气味。淑华化作魂魄在村的上空盘旋，她摸了摸自己家的断壁残垣，和那棵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的槐树，紧接着，她飘到了祠堂上方。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她看着那块砖松动，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接二连三的爬了出来。大的背着小的，小的抱着更小的，个孩子连成了一串，眼里带着复仇的光，朝山的那头进发。
淑华朝着远方望去，她知道，她的明郎还在等她……
秦淮宫墙里的风，是香的，靡靡之香夹杂着不远处戏子咿呀声音，道尽了世事无常。他夜醉真言，伤满痴妃心，秉烛一夜却未眠，红烛酒浓却未醉。
款步至了妆台前，铜镜映着青鸾姿，妃容憔悴肤脂白，秋眸含水荡涟漪，朱唇淡浅远山娥，愁丝绾成弯思月。素雅青衣着窈姿，玉簪斜插雾髻旁，清雅于世气自清。
“戚氏她有什么好，让君上念痴如狂，”
喃喃自语眸空洞，柔荑捏帕折皱痕，广袖一挥离去殿，袅婷彳亍至戚居。遥遥凝见一俏影，绛唇微抿气自然，携滕近了影之旁，柔约行至宫准礼。
“娣见过戚姊，予您安。”
